紅樓夢賈赦將探春嫁給孫紹祖的原因是什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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迎春是小說《紅樓夢》中的角色,賈赦之女,賈寶玉的堂姐,金陵十二釵之一。感興趣的讀者和小編一起來看看吧!
她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賈赦安排,嫁給了中山狼孫紹祖,可隨着賈家的逐漸沒落,孫家不再將賈府放在眼裏,甚至毫無顧忌地折磨迎春,這麼一位溫柔似水的姑娘,最終落了個“金閨花柳質,一載赴黃粱”的結局。
而關於賈赦爲何要將女兒迎春嫁給孫紹祖,天真的讀者恐怕會清一色地認爲是賈赦使了孫紹祖的五千兩銀子,無錢還債,所以用“嫁女之計”來抵債,因爲第八十回《美香菱屈受貪夫棒,王道士胡謅妒婦方》中曾有這樣的記載:
迎春方哭哭啼啼的在王夫人房中訴委屈,說:“孫紹祖一味好色、好賭、酗酒,家中所有的媳婦、丫頭,將及淫遍。略勸過兩三次,便罵我是醋汁子老婆擰出來的。又說老爺曾收着他五千銀子,不該使了他的。’”——第八十回
若是立足於這些情節,單看錶象,似乎賈赦確實是爲因爲還不上孫家的錢,所以用女兒迎春來抵債,但這個說法真的正確嗎?《紅樓夢》最偉大之處就在於它是寫實鉅著,而不是偶像泡沫劇,加上賈府乃是赫赫揚揚的公侯王府,嫁女如此大的事情,怎會如此草率?我們今日不妨深入地談談這個情節。
迎春出嫁,嫁妝都不止五千兩銀子
我們回到第五十五回《辱親女愚妾爭閒氣,欺幼主刁奴蓄險心》,在這一回中,王熙鳳曾跟平兒說起家中未來的娶嫁諸事,當中就提到了銀子錢的花費,且看書中記載:
平兒道:“將來還有三四位姑娘,還有兩個小爺,一位老太太,這幾件大事未完呢。”鳳姐笑道:“我也慮到這裏,倒也夠了。寶玉和林妹妹,他兩個一娶一嫁,可以使不着官中的錢,老太太自有梯己錢拿出來;二姑娘是大老爺那邊的,也不算;剩了三四個,滿破着每人花上一萬兩銀子;環哥兒娶親有限,花上三千兩銀子,不拘哪裏省一抿子,也就夠了。”——第五十五回
雖然這裏因爲並沒有提及迎春的嫁妝是多少花費,但從王熙鳳的分析中大概可以推斷,應該在一萬兩左右,因爲這屬於賈府這個級別嫁女的基本花費。恐怕會有讀者感嘆,怎麼可能這麼多錢?還真別不信,修建大觀園時,賈薔下姑蘇割聘教習、採買女孩子、置辦樂器、行頭就用了三萬兩銀子,置辦花燭、彩燈並各色簾櫳帳幔又用了兩萬兩,所以賈府小姐出嫁,嫁妝是一萬兩一點都不稀奇,只能說貧窮限制了讀者的想象。
筆者也曾看到有論者提出,迎春嫁去孫家,就沒有帶嫁妝,所以是纔有了孫紹祖口中的“賣女兒”,這個說法顯然不靠譜。嫁妝是出嫁的禮數,截止第八十回,賈家雖然經濟上出現了問題,但還沒有慘到這個地步,況且賈母尚在,若真是連嫁妝都不配,成何體統,這完全不符合賈府的行事準則。
筆者推測,孫紹祖之所以不依不饒地拿“你老子欠我五千兩銀子”來說事,應該是他將欠錢與嫁妝分開來理解了,嫁妝本就是女方給男方的“禮物”,《名公書判清明集》中雲:“婦人隨嫁奩田,乃是父母給與夫家田業,自有夫家承分之人,豈容卷以自隨乎”,也就是說,女方的嫁妝本就是男方的財產,即便將來丈夫去世,或者女方被休了,都是無權要回嫁妝的。
所以迎春帶去的嫁妝,在孫紹祖眼中本就應該是他的。而五千兩銀子,則是賈赦未歸還的,因此從孫紹祖的視角來看:賈家確實欠了他五千兩一直不還。雖然聽起來奇葩,但立足時代,確實是這樣的。因此,賈赦若真的是心疼那五千兩銀子,他就更不會將迎春嫁給孫紹祖了。迎春的嫁妝都不止五千兩,這麼個“嫁女”,他裏外裏豈不還賠了幾千兩銀子?
賈赦心有城府,嫁女是另有打算
我們再接着來說賈赦。在此之前,筆者首先要規勸大家摒棄對賈府男丁的偏見,現在很多讀者,一提賈赦、賈珍、賈璉、賈蓉等人,就下意識認爲這些賈府男子好色無恥,一點兒能力沒有,就是個坐吃山空的“富二代”。其實根本不是這樣,雖然賈府男丁都有不良嗜好,但論能力、閱歷、行動力,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,就比如賈璉、賈珍,這哥倆負責修建大觀園的統籌工作,就乾的很漂亮,工期也如約完成,還沒出現豆腐渣工程,真的放到現代,這兩位隨便去某個公司,當個總經理、部長,一點兒問題都沒有,還是那句話——賈府男丁,比上不足,比下(我們)完全有餘!
在這樣的思維下,我們再來看賈赦爲何要將女兒迎春嫁給孫紹祖。這其中是有一個契機的,賈赦拿了孫家五千兩銀子,目測應該是拿了錢爲孫家辦事(有前人懷疑賈璉平安州一行,爲的就是替賈赦辦孫紹祖的事),結果事情沒有辦妥,賈赦又無錢償還,於是孵化出了“迎春出嫁”這件事。
而要分析這件事,我們必須站在一個宏觀的視野來看,不能僅僅將眼光侷限在五千兩銀子——迎春出嫁——賈赦是個混蛋父親這樣的邏輯上。
賈赦將迎春嫁給孫紹祖,深層原因是爲了拉攏孫家,延伸賈家的政治勢力。事實上不止迎春,賈府子女的大部分婚姻都是爲“家族興旺”服務的,比如賈代化迎娶史老太君、賈政迎娶王夫人,是爲了鞏固四大家族聯盟的關係,而在賈府第四代,即賈寶玉這一輩,因爲家族要轉型,從軍功起家轉向科舉,所以賈府子女大都是跟書香門第聯姻。
其實早在第三代,賈家已經有了第一次嘗試——賈敏嫁給林如海,就是賈家看中了林家的書香氣息,其後再看榮國府嫡長子賈珠,迎娶的是國子監祭酒之女——李紈,國子監祭酒的身份地位雖然不如賈府,但卻是書香世家,這對於賈府的科舉轉型很有幫助。賈政心中是知曉家族轉型的必要性的,所以他爲子孫選擇聯姻時,普遍選擇門當戶對的書香世家,這也是爲何賈赦要將迎春嫁給門不當戶不對的孫紹祖時,賈政率先投了反對票!
賈赦不是賈政,他雖然也知道通過聯姻方式來壯大賈家,但他不認爲必須要通過讀書來實現,比如第七十五回的中秋夜宴上,賈赦就讚許賈環的詩有氣派,並稱“何苦弄出書呆子來”。他的想法更加簡單粗暴——誰跟我關係近,我就跟你聯姻,咱們組成一個聯盟!
這纔是賈赦將迎春嫁給孫紹祖的最根本原因,五千兩銀子只是根導火索,賈赦無錢還孫紹祖應該是真的,但這不足以讓他“賣女兒”,他想的是通過這場婚姻,將孫家拉入自己的聯盟,成爲自己勢力的一部分。可惜的是,中山狼乃是無情獸,豈會忠心於日薄西山的賈家,而迎春則成了賈赦糊塗算盤下的亡命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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