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樓夢中賈府眾人多寶釵與黛玉的稱呼有何不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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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紅樓夢》是我國的古典四大名著之一,下面就一起來看看小編帶來的文章。
《紅樓夢》中的稱呼,是值得細細探究的,只要用心讀書的讀者就會發現,賈府諸人對林黛玉、薛寶釵兩人的稱呼是不一樣的,籠統地來說,賈府諸人普遍稱林黛玉為“林姑娘”,卻稱薛寶釵為“寶姑娘”。
這兩個稱呼存在一個微妙的“親切度”問題,對於林黛玉,直接用姓加上“姑娘”二字,顯得太過生硬了;反觀薛寶釵,賈府諸人親切地稱她為“寶姑娘”,兩相對比,問題便浮現出來——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。
林黛玉為何被叫“林姑娘”?
林黛玉被叫林姑娘,筆者私認為,大概有兩個原因。
第一,林黛玉是孤身一人來到賈府的,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她本人就代表了林家的排面,賈府諸人在跟她交流的時候,要基於一個“正經外客”的身份認知,故採用了最為保險、最為尊敬的敬稱——林姑娘!
比如林黛玉進賈府那天,幾乎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稱其為“林姑娘”,賈母將自己的丫環鸚哥(其後改名為紫鵑)送給黛玉,夜間鸚哥服侍黛玉時,也是頗為敬重地稱其為林姑娘:
鸚哥笑道:“林姑娘正在這裡傷心,自己淌眼抹淚的,說‘今兒才來了,就惹出你家哥兒的狂病來。倘或摔了那玉,豈不是因我之過。’因此便傷心,我好容易勸好了。”——第3回
第二,這恐怕也與林黛玉的性情有關,黛玉初進賈府時(彼時林如海還未去世),她得到了賈母的極度寵愛,賈母甚至將迎春、探春、惜春三姐妹挪走,專門騰出地方給黛玉,讓其跟自己住在一起,這便助長了黛玉“恃寵而驕”的性格底色,以致於黛玉前期跟賈府諸人,尤其是小丫環的關係並不親近:
且說林黛玉,自在榮府以來,賈母萬般憐愛,寢食起居,一如寶玉。迎春、探春、惜春三個親孫女倒且靠後......不想如今忽然來了個薛寶釵,年歲雖大不多,然品格端方,容貌豐美,人多謂黛玉之所不及,而且寶釵行為豁達,隨分從時,不比黛玉孤高自許,目無下塵,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,便是那些小丫頭們,亦多喜與寶釵去頑笑。——第5回
所以縱觀黛玉前期,已經給賈府諸多下人留下了“孤高自許,目無下塵”的印象,這種第一印象一旦確定,很難改變,此亦可能是黛玉被叫“林姑娘”的一個側面原因。
但這是很籠統的分析,《紅樓夢》中,不同的人對林黛玉的稱呼是完全不同的,比如賈母對林黛玉的稱呼有“玉兒”、“林丫頭”,甚至有時候作為第三人稱會說“你林妹妹”,這些稱呼格外寵溺,儼然是祖母寵愛孫女的節奏;
賈寶玉對林黛玉的稱呼則是有變化的,比如一開始賈寶玉也稱林黛玉為“林姑娘”,後來兩人飲食起居在一處,熟絡起來後,寶玉便改叫林黛玉為“林妹妹”。
鸚哥也是這般,黛玉初進賈府,她恭敬地稱黛玉是“林姑娘”,後來服侍黛玉時間久了,兩人情同姐妹,便去掉了林字,改叫“姑娘”,對別人提起黛玉,也是說“我們姑娘”,從這一個稱呼的改變,可見這對主僕關係的親密度在持續增加。
值得一提的是趙姨娘和王夫人,先說趙姨娘,她當面稱呼林黛玉為“姑娘”(第52回):一語未了,只見趙姨娘走了進來瞧黛玉,問:“姑娘這兩天好些了?”黛玉便知她是從探春處來,從門前過,順路的人情......
可在背後,趙姨娘則稱林黛玉為“林丫頭”(第67回):若是個林丫頭,她把我們娘兒們正眼也不瞧,哪裡肯送我們東西呢?
趙姨娘前者稱黛玉為“姑娘”,亦屬於公開場合長輩對晚輩的正常稱呼;後者稱“林丫頭”,才是她對黛玉的真實態度,此處的“林丫頭”,非賈母口中的“林丫頭”。
賈母稱黛玉為丫頭,是寵溺之下的愛稱,趙姨娘稱黛玉為丫頭,則充斥著她對林黛玉的不滿:寶釵給她送禮物,可黛玉從沒送過,由此便對黛玉有偏見。
王夫人雖然不似趙姨娘這般粗俗,但從她對林黛玉的稱呼來看,她跟黛玉就是普通的親戚間長輩和晚輩的關係,比如第28回,王夫人詢問林黛玉病情時的稱呼是:大姑娘,你吃那鮑太醫的藥可好些了?
大姑娘這個稱呼與“林姑娘”的意味相同,乃是正常交際所用,可見王夫人對黛玉既不討厭,也不是很喜歡,屬於正常關係。
而第74回,王夫人在提起晴雯的容貌時,曾指出“眉眼有些像你林妹妹”的,此處的林妹妹並不能算是王夫人對黛玉的愛稱,而是因為當時王熙鳳在場,王夫人這話是說給王熙鳳聽的,故借用了王熙鳳素日對黛玉的稱呼——林妹妹!
薛寶釵為何被叫“寶姑娘”?
反觀薛寶釵,則賈府諸人對她的普遍稱呼為“寶姑娘”,其實按照上述規則來看,下人對寶釵的正經稱呼應該是“薛姑娘”才對(事實上,賈府必定有人是以薛姑娘稱呼寶釵的),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,也是與上述分析同理。
其一,薛寶釵的處境與林黛玉不同,她不是一個人,她是跟著母親、哥哥一起來賈府的,所以薛家的門面擔當主要由母親薛姨媽、哥哥薛蟠兩個人來承擔,寶釵成了一個“乖寶寶”式的弱勢群體;加上寶釵品性溫柔,在賈府內部人緣很好,故而以“寶姑娘”來稱呼,顯得親切。
當然,其中也不乏跟寶釵關係好的人,對她有不一樣的稱呼,最典型的就是史湘雲,她可太喜歡寶釵了,所以叫寶釵為“寶姐姐”,包括賈寶玉、探春、惜春等人,日常對寶釵的稱呼應該都是“寶姑娘”(前期不熟悉時應該是這般稱呼)、“寶姐姐”或者直接叫“姐姐”。
既然上文提到了王夫人跟黛玉,那麼此處就有必要提下賈母對寶釵的稱呼。同樣,賈母對寶釵的稱呼也是多樣的,比如第35回,賈母親切地稱寶釵為“寶丫頭”:
賈母道:“提起姊妹,不是我當著姨太太的面奉承,千真萬真,從我們家四個女孩兒算起,全不如寶丫頭。”——第35回
賈母竟稱寶釵為“寶丫頭”,跟叫林黛玉“林丫頭”一樣親熱?當然不是這樣,賈母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,第35回大家去探望被賈政笞撻的寶玉,眼下屋子裡有王夫人、薛姨媽、薛寶釵、王熙鳳,當著這麼多王家人,自然叫的越親切越好。
不信且看到了第40回,賈母攜劉姥姥前去薛寶釵的蘅蕪苑做客時,稱呼立刻變成了“薛姑娘”:賈母因見岸上的清廈曠朗,便問:“這是薛姑娘的屋子不是?”
小小細節,可見賈母日常對寶釵的稱呼應該也就是“薛姑娘”、“寶姑娘”之類;反觀王夫人,則親熱地稱寶釵為“寶丫頭”。
因此,小小的一個稱呼分析,足可窺探《紅樓夢》人情世故,但筆者這篇文章終究還是太過籠統,建議諸君細讀紅樓,有意識地注意書中稱呼方面的細節,將會發現一個別樣的紅樓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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