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紅樓夢中趙姨娘這個人是個惡人嗎?爲何這麼說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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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姨娘是小說紅樓夢中的角色,賈政的妾室,賈環與探春的生母。下面本站小編爲大家帶來詳細的文章介紹。

紅樓夢裏,趙姨娘作爲賈政的侍妾,能有一雙兒女,實屬不易。按理說,趙姨娘應該心滿意足纔是,可事實上,趙姨娘卻是個失敗的母親,一雙兒女都與她漸行漸遠。

一、趙姨娘與賈環:愚蠢的母親和被教壞的兒子

趙姨娘能夠親自教養賈環,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幸虧王夫人有兩個嫡出的兒子。也正是因爲王夫人有嫡子,賈環就被排擠在權力核心以外了。

趙姨娘原本可以守着賈環安安靜靜的生活,將來也有依靠。畢竟,賈環雖然是庶子,可也是正經主子,不愁將來沒個前程。

可趙姨娘她偏不,她急功近利的想要賈環繼承了賈家的“傢俬”,她急於從半主半奴的尷尬中跳脫出來,她想着母憑子貴。

這種急功近利導致了她將賈環教的“狐媚魘道”,“安着心往下流裏走”。久之,母子倆的日常就變成了這樣:

賈環在寶釵處玩牌,受了“委屈”,到了家裏,見了趙姨娘,趙姨娘見他這般,因問:“又是那裏墊了踹窩來了?”一問不答,再問時,賈環便說:“同寶姐姐頑的,鶯兒欺負我,賴我的錢,寶玉哥哥攆我來了。”趙姨娘啐道:“誰叫你上高臺盤去了?下流沒臉的東西!那裏頑不得?誰叫你跑了去討沒意思!”

賈環與鶯兒發生衝突,錯在他自己,可是他一方面是主子,自然有他的優越感,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問題。而鶯兒嘴裏嘟囔的“一個作爺的,還賴我們這幾個錢,連我也不放在眼裏”,這話不該是從一個丫鬟嘴裏說出來的。

更何況,緊接着她又拿寶玉來作比,更加貶低了賈環。賈環畢竟是個孩子,還是個長期處於自卑狀態下的孩子,所以一下就哭了:“我拿什麼比寶玉?”

小說紅樓夢中趙姨娘這個人是個惡人嗎?爲何這麼說?

“不是太太生的”成爲了他生命中一個“污點”,這種原生家庭之痛不僅僅困擾着被賈母王夫人教養的探春,也大大的困擾着被趙姨娘帶大的賈環。

可以想象,賈環因是姨娘生的,受了多少白眼與委屈。而在趙姨娘的認知裏,卻是賈環不爭氣,沒有給她帶來榮耀。大凡孩子在外面吃了虧,回到家裏都渴望得到母親的柔聲安慰。可是賈環到家遭遇的卻是趙姨娘的冷嘲熱諷。

“又是那裏墊了踹窩來了?”這樣的話,基本上是拒絕交流與溝通的信號。賈環一開始是拒絕回答的。可是不答也不行,趙姨娘會一再的問。答了更不行,趙姨娘“大口的啐他”,罵他“下流沒臉的東西”。王熙鳳看不慣趙姨娘的醜態,“正言彈妒意”,帶了賈環去迎春處玩。

再看“茉莉粉替去薔薇硝”一回, 賈環本不欲生事,趙姨娘卻劈頭就罵:“有好的給你!誰叫你要去了,怎怨他們耍你!”賈環被罵得低了頭。

內心一定是羞惱難當的,可是趙姨娘越罵越不堪:“你這下流沒剛性的……你明兒還想這些家裏人怕你呢。……我也替你羞。”如此污言穢語的責罵、嘲諷,哪裏像一個母親對孩子說的話?

被罵慘了的賈環,不免又愧又急,又不敢去,只摔手說道:“你這麼會說,你又不敢去,指使了我去鬧。倘或往學裏告去捱了打,你敢自不疼呢?遭遭兒調唆了我鬧去,鬧出了事來,我捱了打罵,你一般也低了頭。這會子又調唆我和毛丫頭們去鬧。你不怕三姐姐,你敢去,我就伏你。”

賈環的話,傳達出他作爲一個孩子的本能。因爲母親的“挑唆”,事後吃虧的總是他,捱打捱罵的事情看來沒少受。出於自保的本能,他不再聽信母親的“挑唆”,同時他也失去了最基本的安全感。

趙姨娘對賈環是這樣不堪。再看賈環對趙姨娘呢——

“平白我說你一句兒,或無心中錯拿了一件東西給你,你倒會扭頭暴筋瞪着眼蹾摔娘。”趙姨娘如是說。可以想象,在賈環的心中,這個只會無事生非,害他被人看不起,甚至“挑唆”自己鬧事的母親,不值得尊重。

他在她這裏得不到溫情與愛,關心與理解,他只從她的暴戾恣睢中習得了陰暗與黑心。他已經習慣了她的碾壓與打擊,他纔不管那“飛也似往園中去”尋釁的母親,一個人躲出儀門,自去頑耍。

趙姨娘天天想着,“吵一齣子,大家別心淨,也算是報仇。”賈環處處不受人待見,他嫉恨寶玉。趙姨娘的言傳身教,註定了賈環會成爲一個壞人。這種壞,是陰毒險惡的壞。趙姨娘用魘術害寶玉鳳姐,賈環用蠟油燙寶玉,在賈政面前“眈眈動脣舌”。

播種什麼便收穫什麼,是真理,永遠不會錯。趙姨娘,也因此註定了不得善終。她養育的兒子,是不會懂得感恩孝敬的。記得續書裏描寫趙姨娘的死境恐怖又悽慘,雖然與鳳姐對簿陰司的想象有點令人難以接受,但是賈環對母親將死之時的漠不關心,冷淡麻木卻是合理的想象與發揮。

母子兩個本都是被侮辱和損害的可憐人,彼此不能取暖卻又互相傷害。親情,原本應該聯結着他們的血脈,可是被踐踏的親情,卻成了他們彼此的夢魘。一嘆!

二、趙姨娘與探春:母女關係的隔膜與疏離

這是紅樓夢裏最痛苦的親子關係。

趙姨娘的兄弟死了,按舊曆,應賞銀二十兩。正值探春管家,趙姨娘並不聽探春有理有據的解釋,而是滿腹委屈地指責探春“踩着她的頭”,進而借題發揮,說探春“只顧討太太的疼,忘了我們”,“忘了根本,撿高枝兒飛去了”。

小說紅樓夢中趙姨娘這個人是個惡人嗎?爲何這麼說? 第2張

我同情那個時刻的趙姨娘。鼻涕眼淚一塌糊塗的趙姨娘,訴說着自己“熬油似的在這屋裏熬了這麼大年紀”,又有一雙兒女,“卻連襲人都跟不上”的委屈。我心裏很怕看到那一刻的趙姨娘。她的可憐,可鄙,可悲,可嘆,充滿了一個老去的妾室的無力與不堪。

我更不忍看的,是她怕王熙鳳,連看到平兒都要陪笑去曲意奉承……她沒有什麼依靠,強烈的不安全感讓她想要靠近“才自精明志自高”的女兒,可是每一次靠近又都是對彼此的傷害。

再看探春——她沉痛地述說“太太滿心疼我,因姨娘每每生事,幾次寒心。我但凡是個男人,可以出得去,我必早走了,立一番事業,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。偏我是女孩兒家……”

她懟趙姨娘:“誰是我舅舅?我舅舅才升了九省檢點,哪裏又跑出這樣一個舅舅來了?我倒是素習按禮尊敬,倒敬出這些親戚來了!”

探春的委屈更讓人心疼。我竟然求不出庶出帶給她的陰影面積:她“沒託生在太太肚子裏”,是連王熙鳳都爲之遺憾的事情,嫡庶有別尊卑有序的時代裏,她的出身是她永遠的痛。

若她的生母是周姨娘一般的老實本分人,或許探春會坦然許多。可偏偏是見識“陰微鄙賤”的趙姨娘,那個“必要過兩三個月尋出由頭來,徹底翻騰一陣”的趙姨娘,那個“生怕別人不知道”自己是姨娘生的,“故意表白表白”的趙姨娘……

“爭閒氣愚妾辱親女”,不止趙姨娘有鼻涕眼淚,探春也抽抽噎噎的哭殘了妝容。這樣一個使人“見之忘俗”的敏探春,剛剛擔得管家大任便被生母挫磨,胡攪蠻纏,無休無止——趙姨娘不是說了嗎,還指望她“出了閣格外照看趙家”……

趙姨娘是“家生子”的奴才出身,雖做了姨娘卻並無長進。可探春是賈母、王夫人教養長大的繡戶千金。血脈是兩個人之間唯一的牽連。也只是因爲如此,兩個人才能把彼此傷得血肉模糊。

骨肉至親,竟然隔膜至深。

趙姨娘不會理解探春。她只想,“太太疼你,你越發該拉扯拉扯我們”。她只想,賈環是你“正經親兄弟”,你爲什麼“把錢給寶玉使”。她只想,你管家,你舅舅死了,你多賞二三十兩銀子太太會不依?

探春也不理解趙姨娘。她不懂她半主半僕尷尬身份的卑微與痛苦,她不懂她希圖改變地位的迫切心情,她甚至不曾體諒過她的經濟窘迫,趙姨娘連塊像樣的鞋面布都拿不出來,而她的秋爽齋,傢俱裝飾件件都價值不菲。

她與寶釵商議吃個炒枸杞芽便差人給小廚房送五百錢去,而趙姨娘的月錢只有二兩銀子,丫鬟的月錢還被裁去一半。探春曾經在迎春處說,咱們是主子,自然是不會理睬銀錢小事,想起什麼就要什麼……視銀錢爲小事的她怎會懂得生母的窘困?

兩個人之間的血緣關係,成了唯一的牽繫。那是探春恥辱的印記,是趙姨娘手裏的繩索。她不斷逃避,她不停拉扯。也許對探春來說,遠嫁他鄉的結局也不失爲一種幸運。

小說紅樓夢中趙姨娘這個人是個惡人嗎?爲何這麼說? 第3張

“清明涕送江邊望,千里東風一夢遙”。也許她披上嫁衣的瞬間,會有某種解脫的輕鬆?然而我更想知道的是,她們到最後有沒有和解,那濃於水的血有沒有在母女之間流淌,她們可曾有對彼此的一絲不捨與牽掛?

“告爹孃,休把兒懸念”中的“娘”,我多希望,指的是趙姨娘。那一番風雨路三千啊,有生之年再難歸省,也許一別就是永別。

我多希望趙姨娘,面對探春的遠嫁,終於像個母親的樣子,那在鳳姐威逼的目光下變爲吞聲的痛哭,是她的不捨與牽掛……我多希望探春,面對生離死別,終於像個女兒的樣子,那一聲撕心裂肺的“娘”叫得響徹天地,是她的眷念與留戀……

印象裏,87版電視劇中趙姨娘的忍痛哭泣,恰恰是她靈魂的救贖,使她扭曲的人性得到了些許昇華。而探春與趙姨娘最後也許也是最初的那個擁抱,正是探春往後冰冷歲月裏用來取暖的一絲溫情。

她們之間那場關於血緣的戰爭,已經太久了。若放下,該多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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