揭祕:末代皇帝溥儀是如何當上日本的傀儡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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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曾對我說起他5歲時的親見親聞。那時我們彰家住在北京城的一所套院。

“一陣風,從頭涼到腳,母親被突然進屋的父親帶來的消息驚得坐了起來,忘了被窩裏的我。只聽阿瑪說:‘國民軍叛亂,馮大個子反水,將大總統扣壓,包圍了皇宮,在景山上架設4門大炮。聖上令我等不得抵抗,已從神武門撤至內廷。恐怕要出人命,你們娘幾個收拾收拾,到西什庫普國兵營躲躲,我那兒有一個德國朋友,他會關照你’。我見阿瑪帽子上的鵝毛好像折了,皮靴也沒那麼響了,說完他遞給母親一封信,轉身拖着洋刀趕回宮裏。你奶奶從炕上出溜下來,心都像被一條繩子捆緊了:辮帥剛鬧完,又來一個馮帥,可怎麼好?幾個妗子眼望着煤山,議論從交道口東宮街到那有多遠,捉摸着大炮是不是能打起來,不敢祈求,也不敢設想,不知拿什麼走,她們互相靠攏,自己安慰自己地說:‘可能沒事吧……’一說馮大個子,小孩都害怕。去年(1923年――編者注)5月7日天剛破曉,馮玉祥爲提醒同胞毋望國恥(北洋政府與日本簽訂賣國條約‘二十一條’――編者注),命工兵在朝陽門外同時壓響幾十個大地雷,嚇了大人孩子一跳。從此市面上有了句口頭禪,‘鬧、鬧,再鬧馮大個子放響雷了!’那時你爺爺任內城守衛隊管帶,沒多久就被繳了械跑回家。”

 出宮

1924年9月15日鎮武軍總司令張作霖,爲報第一次直奉戰爭失敗之仇,率兵將15萬,6個軍分4路攻打山海關、朝陽、開魯、赤峯。大總統曹錕授吳佩孚討逆軍總司令,領直系兵20萬分3路迎敵,其中馮玉祥爲第三路軍總指揮,出古北口守赤峯。奉軍出動飛機投擲炸彈,令直軍混亂。直軍派海軍登陸葫蘆島,企圖切斷奉軍退路,讓其首尾脫節。正當兩軍鏖戰之際,馮玉祥、胡景翼忽率第三路軍班師回京。原來此次出征,各路軍順理領取軍械,唯馮部領不到,說等待從港口運來。臨出發前,馮無奈,不得已孝敬軍需總監曹銳(曹錕之四弟)10萬大洋,才取得軍械,不僅數量不足,還有很多破損失效的。馮玉祥報告一次惱怒一分,在去古北口的路上,他從倒袁(世凱),驅張(勳),到討奉(軍),一幕幕地過了一遍,越想越憋氣。等待與煎熬該結束了,因此他暗中擬訂一套方案:如果吳佩孚打勝了,則將自己的軍隊集中榆關,壓迫曹錕任命吳爲東三省巡閱使,不讓吳進關;如果吳佩孚打敗了,則自己帶領所部回師北京,舉行政變,另組政府迎請孫中山北上。

因此,馮玉祥採取延宕的辦法,每日行軍僅二三十里,待部隊到達古北口後,又以籌措給養爲名而停止不前。10月中旬,馮玉祥收到吳佩孚參謀長急電,說“此間急緊,不有意外勝利,恐難挽回頹勢”。馮判斷倒戈反吳、出冤氣的時間到,改號爲國民軍,立即命令後隊速變前隊,偃旗息鼓,以一晝夜行軍200裏,回師北京,發動了“北京政變”。馮部第二十二旅,在旅長鹿鍾麟指揮下,於半夜11點帶手槍連陡手爬上城牆,逼迫警察打開城門。部隊進城佔據車站、郵電局、電話局、交通部、南海、中海,將大總統曹錕、財政總監曹銳軟禁於延慶樓。首先審問曹銳,不僅令其退回10萬大洋,並逼其報銷三路軍軍費。然而曹銳是捨命不捨財的慳吝人,離家時知道不好,生吞鴉片,審着審着突然口吐白沫,嗚乎哀哉。接着威脅大總統曹錕,曹錕見其弟被逼死,嚎啕大哭,整日呆坐,茶飯不思,拒絕與國民軍合作,後來經夫人好說歹說才緩過勁兒來。

揭祕:末代皇帝溥儀是如何當上日本的傀儡的?

吳佩孚知馮玉祥反水後,立即帶兵回剿,雙方於楊村進行萬人決戰。馮玉祥傳令懸賞10萬大洋購人頭,國民軍嗷嗷前衝,直軍大敗退塘沽港,吳佩孚率領殘部2000餘人,登上“華甲號”運輸艦逃往青島。曹錕見大勢已去,只好任馮玉祥擺佈,依馮意免去吳佩孚軍職,委之“青海墾務督辦”,把吳“充軍”至青海。解散議會,命黃郛爲內閣總理。以大總統令,派鹿鍾麟、張壁通告清室,修正優待條件。11月5日早9點,鹿率手槍隊到神武門,解除宮廷衛隊武裝,令其退入大內,通告內務府,奉馮玉祥將軍令,見清室退位皇帝,並像太監宣旨那樣宣佈:“奉大總統指令,溥儀先生及其家人,依修正的優待條件,在三小時之內離開紫禁城,否則引起的一切嚴重後果,我們不負責任。”

清室對時局變化雖有所準備,到頭來仍始料不及。此時恰逢光緒帝瑾妃端康太妃剛剛病故,喪事在籌辦之中。敬懿太妃、榮惠太妃等聞訊後揚言與紫禁城同歸於盡。“大總管紹英命你爺爺再去交涉,警察總監張壁、議員代表李石曾都是大清老臣後裔,你爺爺把他們請到御花園重華宮,每人獻上武夷山頂級‘大紅袍’,請他們給點面子,容皇上辦理後事。張壁收了茶,用鼻子聞了聞道:‘毓舒(爺爺名)快回吧!你知道依檢閱使(馮玉祥)的脾氣,這就挨軍棍了。這麼着,你勸皇上先走,老太妃晚兩天不妨,我給你回大帥,讓皇上緊着點,該拿的別忘了’。你爺爺立刻回稟總管。”這些事都是爺爺跟父親說的,父親想着像是掛洋刀的爺爺在眼前晃來晃去,接着說,“景山上一個勁兒放空炮。你爺爺趕緊回奏皇上。”

溥儀見大勢已去,從紹英手裏奪過修正條件,上面居然寫着“……今因大清皇帝欲貫徹五族共和之精神,不願違反民國之各種制度仍存於今日,特將清室優待條件修正如左:第一條,大清宣統帝即日起永遠廢除皇帝尊號,與中華民國在法律上享有同等一切之權利。第二條,自本條件修正後,民國政府每年補助清室家用五十萬元……”溥儀見“修正”沒有景山上的大炮和討張勳時的炸彈可怕,籤就籤吧,不籤又管什麼用?醇親王聽說溥儀簽了,立刻把自己頭上的花翎一把揪下來,連帽子一起摔在地上,說:“完了!完了!這個也甭要了!”接着溥儀攜皇后婉容、貴妃文繡走出神武門,乘坐國民軍提供的轎車,遷居醇親王府。

父親給我講:“你爺爺說他坐第五輛車,清一色美國‘福特’。車到北府門口,是他下車給溥儀打開車門,乘第二輛車護送實際是押送的鹿鍾麟走了過來。給溥儀敬個禮,並主動伸手彎腰道:‘溥儀先生,多有冒犯,有大總統指令,請多包涵!’溥儀挺了挺身板,回答:‘我本人早就不想要那個優待條件,這回蒙大總統之意由你鹿司令把它廢止了,正合朕意。紫禁城裏並不自由,我也想離開,現在我可得到我想要的了。’你爺爺回到家,嚷嚷悶氣,幾個軍爺來安慰他。你爺爺說‘老爺子大婚,馮玉祥還恭恭敬敬送上一柄白玉大喜如意’,這才幾年呀,馮大個子真是朝秦暮楚之人!”

避所

在北府寬敞的大廳裏,坐滿了前清要人。醇親王焦急萬狀,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走來走去,都慌了。只有請溥儀的英國老師莊士敦出面奔走,公使團首席公使荷蘭公使歐登科與英國公使麻克類、日本公使芳澤聯手向按馮玉祥之意組成的內閣提出抗議,“曹錕有賄選總統的名聲,國會議員被稱爲‘豬崽’,但這是爲我們各國政府承認的。如果你們認爲非法的該被推翻,那你們逼着非法總統任命的內閣,以及‘修正條件’,能被我們各國接受嗎?人們本來準備爲馮將軍果斷除去那些在5000元賄款面前喪失靈魂的議員們歡呼,但你們這種對待毫無防備的皇帝的虛弱行爲,使得這種歡呼化爲烏有”。馮內閣明白公使們的意思,明確保證溥儀的生命財產的安全。

接着鄭孝胥帶着兩個日本人來了。原本溥儀與日本沒有來往,民國12年(1923年)日本關東大地震死傷13萬人,溥儀的老師勸他,與其每年拿出四五萬元救濟京城貧民百姓學子,不如再響亮點,讓全世界知道“宣統皇帝”的善心救震,於是送日本國價值30萬美金的古玩字畫珍寶救濟日本災民,成了這次援助震災的首屈一指的大戶。日本國會派代表團專程來紫禁城致謝,從此日本公使成了宮裏常客。鄭孝胥帶來的日本公使除表示慰問外並告之,馮玉祥隊伍中有赤化運動分子。被趕下臺的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,因相信赤化分子的謊言,束手就擒沒跑出去,結果全家被槍殺在烏拉爾廢磚窯裏。希望皇上引以爲戒,早做準備。第二天北府門禁加嚴了,只准進,不準出。同時不準外國人靠近。溥儀有些發慌。

溥儀想出去走走的念頭早就有了。溥儀12歲時,李鴻章的兒子李經邁,奉大總統徐世昌之命,推薦英國牛津大學的文學碩士約翰莊士敦爲帝師。莊曾任香港英總督府祕書,後爲英國租借地威海衛的行政長官,走遍全中國各省,通曉中國歷史和語言,說話比溥儀的兩位福建籍老師還清楚。莊士敦給溥儀當老師,也受到英國殖民部的重視。英國人認爲中國走議會加皇室的政治道路,國家才能擺脫混亂,殖民部希望把溥儀培養成中國的“伊利莎白”。對於共和制在中國的前途抱有敵意或懷疑的遺老政治家,在皇權復辟走不通的情況下,便希望自己昔日的君主能瞭解一些西方的歷史和政治制度,以備擁護共和體制的人,在建立一個受國人歡迎的穩定的政府失敗後,昔日的皇帝就可以利用國民懷舊的情感,將一個嶄新的有限立憲君主制,一個能有效約束各方的體制,交給人民。所以莊士敦在溥儀身邊一呆就是十幾年。

莊士敦對溥儀第一印象很不錯:“他身體強壯,發育良好,是一個聰明、活潑、富有同情心的孩子,而且具有幽默感。此外,他態度很好,毫不驕傲,雖然他身處虛僞的環境和宮廷的浮華之中,但他並無傲慢之氣。”溥儀沒想到學習是這麼容易的事,洋老師從不讓他背什麼,第一次上課,老師拿來很多外國畫報,上面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圖片,顯示協約國軍威的飛機、坦克、大炮之類,這些新鮮玩意兒,一下子吸引住12歲的孩子,他高興地把弟弟溥傑招到身邊一起享受。溥儀指着圖畫問這問那。莊士敦耐心地給他講,擊發槍與點火槍的區別,坦克怎麼邊行駛邊射擊,飛機如何靠浮力升空等等。又過幾天,莊老師帶來漂亮的鐵盒包裝的糖果,彩色的錫紙,芳香果味。老師講從礦石到冶煉,製成鐵板;化學方法合成的各種有機化合物形成不同氣味。在寓教於樂中,師生相互加深了感情。溥儀稍大一點,莊士敦便教他騎自行車、攝影、繪油畫、打網球和高爾夫球,講狄更斯、大仲馬的名著,讓他模仿英國上流社會文明。溥儀崇拜莊士敦,莊真情實意地教他。一次在御書房上課,莊士敦見溥儀總習慣地轉過身子去看嵌在牆上的大自鳴種,而不就近看桌子上的小鐘,就問:“皇上爲什麼不看桌子上的鐘,而不怕麻煩地轉過身子去看牆上的大鐘?”溥儀答道:“我看不清楚那個小鐘。”

莊士敦感到問題嚴重,提出請北平協和醫院美國眼科醫生霍華德教授給溥儀治眼,受到太妃的反對,他們說像皇帝這樣珍貴的東西無論如何不能交給外國大夫,內務大臣和幾位漢文師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,這激怒了莊士敦。莊士敦聲明,如果不給皇上治眼睛,我就打鋪蓋回國。太妃無法,請來教授診斷出溥儀患有嚴重性進行近視,經過治療配了眼鏡,使溥儀有了一個清楚明亮的世界。溥儀15歲時,在自己的名字前頭加上“享利”,剪掉辮子。莊士敦開始給他講資本主義工業革命史,意大利文藝復興;講英國議會體制,白金漢宮女王如何監國,首相做什麼,英國強大爲日不落帝國的原因。溥儀聽得入迷,便與溥傑商量,轉移資產一起到英國皇家讀書的地方牛津大學留學。

溥儀要走出紫禁城,認爲到英國去是邁出第一步。老王爺可不幹,擔心兒子的安危,勸皇上做個太平紳士罷了,不准他離開王府。外面的風聲越來越緊,先是毓慶宮行走得到日本情報,馮玉祥和“過激主義”分子將對北府嚴緊封鎖。莊士敦帶來外國報上的消息,說馮玉祥要第三次在北京採取行動。溥儀執意出走,首先糊弄醇親王,溥儀告訴老王爺要到裱褙衚衕看房子,老王爺不放心,讓大總管張文治跟着。爲了擺脫張文治,莊士敦讓溥儀裝病去了德國醫院,莊用英語說明情況,老院長很支持,把溥儀讓進單間。張文治見溥儀想不回去,趕緊回府向老王爺報告。莊士敦安置好溥儀,囑咐他安心等待,自身前往英國使館。張文治返回王府,在客廳見到鄭孝胥和兩個日本人。鄭焦急地訊問皇上下落,當得知溥儀在德國醫院,3人連王爺都不見了,直奔德國醫院。醫院棣柏大夫不讓3人上樓,鄭孝胥亮明帝師身份,大夫僅讓鄭見溥儀。鄭孝胥見溥儀跪下道:“皇上,臣聽馮玉祥《平民自治歌》有‘留宣統,真怪異,唯一污點尚未去’之詞。請皇上速速跟爲臣走。”溥儀跟本沒辨別這是馮玉祥的歌詞,還是鄭孝胥的危言聳聽,只感到生命岌岌可危。於是與院長說明,讓一德醫持鑰匙,在看護引導下,打開後門登上馬車,昏昏沉沉遂入日本使館,進入日本兵營。溥儀看到一隊隊實槍荷彈的日軍,才踏下心來,日本公使爲溥儀設宴壓驚。

揭祕:末代皇帝溥儀是如何當上日本的傀儡的? 第2張

後排右一爲溥儀英文教師莊士敦

再說莊士敦到英國公使館,公使講溥傑代表皇上來過,英國女皇陛下歡迎溥傑與殿下來英國留學。莊趕回醫院,老院長告之溥儀已被鄭孝胥接走。當莊士敦趕到日本使館見溥儀安逸地坐在主賓席上,只說一句“皇上平安就好”,便返回英國使館。很快婉容、文繡帶着太監和宮女來到了日本使館。芳澤公使爲報清皇室賑災之恩以及不停地賞賜,特意騰出了一所樓房,南書房行走和內務府大臣以及幾十名隨侍、婦差、廚役等各得其所。日本公使館裏“大清皇帝”的奏事處和值班室全套恢復。鄭孝胥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,作詩道:“乘白風兮載雲旗,縱橫無人神鬼馳。手持帝子出虎穴,青史茫茫無此奇!”他自認是護駕第一功臣。

莊士敦仍然常在溥儀身邊,仍不斷探討去英國留學之事。馮玉祥挾北洋政府的“修正優待條件”不僅損害清皇室利益,也引起一些人的非議。執政段琪瑞電告馮玉祥:“……要知清宮遜政,非征服也。優待條件,全球共聞。雖有移住萬壽山之條,後商未爲不可。迫之,於優待不無刺謬,何以昭大信於天下乎?”國民黨元老、後做孫中山大總統的財務總長的唐紹儀聲明:“如果中國需要改變民國同清帝之間的關係,我們就應該公正合理地和彬彬有禮地去促進它。我們之所以同意優待條件,是因爲滿洲人的退位縮短了革命的時間,拯救了人類的生命。不管我們個人發表過什麼意見,我們――中國人民的代表同清帝締結了莊嚴的協議,這不是政治問題,是道德問題。”有的雜文認爲,逼宮是徹底反封建的標誌。胡適博士言,反封建當屬震動全國以至全世界的五四運動,學生打出“誓死爭回青島”、“打倒軍閥”、“嚴懲賣國賊、“反對二十一條”……但沒有一條涉及清帝,沒有“收回紫禁城”的口號,可見北平的平民對於皇室卻沒有而且從來沒有任何惡意。當發佈“修正優待條件”的黃郛內閣,堅持不到10天倒臺,馮玉祥將軍也於逼宮後的第23天(11月28日)通電辭職,溥儀以內務府的名義發出了致國民的內務部的公函“……欺罔恐嚇之行爲,法律上不能發生效力。茲特專函聲明所有攝閣任意修正之五條件,清室依照法理不能認爲有效……”要求恢復優待條件的呼聲此起彼伏,馮將軍也很苦悶,決定去莫斯科調養。臨行時他說:“此次班師回京,可說未辦一事,只有驅逐溥儀,才真是對得住國家,對得住人民,可告天下後世而無愧。”

在津

“修正優待條件”的關鍵是年供銀由400萬降爲50萬,一大批靠此爲生的滿人,傷感萬分,愁腸百結。父親對我說:“你爺爺每天一早帶着希望奔北府,晚上回來就唉聲嘆氣,不但攪擾得自己不得安寧,也攪擾得別人不得安寧。你奶奶勸慰他:‘別看你拿點兒銀子回來,這幾年還不是我們老關家養着,愁什麼!’我記得每年臘月,關外老家白莊頭帶夥計,送酸菜、菇蘑、榛子、野雞、碾白了的高粱米……可高興了,袋子上都有一個大大的‘關’字。奶奶告訴我,老爺(奶奶的父親)給捎來的。奶奶說到這兒,你爺爺更不高興,傷了自尊了。”父親說到這兒,情不自禁地樂起來。

日本人的殷勤“照拂”,對溥儀猶如一針大劑量強心劑,使他暫時安定下來,更主要的是精神上得以恢復。 1925年1月14日是溥儀20歲生日,內務府要大辦,告訴世人皇上還在。天津、上海、廣東、福建、東北的舊臣,內蒙古的王公,西藏的活佛喇嘛,恭祝者達五六百人之多。僕役們一律清朝的紅纓大帽,又從街上僱人幫廚,大小報記者聞風趕來,整個日本使館內觸目皆是明黃色和大辮子,三跪九叩,山呼萬歲,恍若“康乾盛狀”。儀式完畢之後,得意忘形的溥儀百感交加,發表即席演說:“……餘早有出洋求學之心,所以平日專心研究英文,原爲出洋之預備……至優待條件存在與否,在餘視之,無關輕重……馮玉祥如此手段施之於餘,勝之不武。況出宮時所受威脅情形,無異凌辱,一言難盡。……此等舉動,恐施之盜賊罪囚,未必如此苛刻。……”溥儀之言,成了第二天頭號新聞、《京報》、《平報》、《華北先驅報》、《京津時報》、《順天時報》等都以顯著版面報道,並配發系列照片。溥儀穿着藍花絲葛長袍,黑緞馬褂,坐在貼有黃紙的玻璃屏風前面,接受朝賀;底下是黑壓壓的一羣“辮人”。還有溥儀笑容可鞠地對日本公使招手的照片。一些遺老借羣聚京城的機會,在報上以15省名義發表13起呈請,要求恢復優待條件。這囂張的舉動激怒了國民軍,使本來同情清帝的階層搖頭,更引起廣大仇視日本軍國主義的青年學生採取行動。北京出現了“反對優待清室大同盟”,與“聯名呈清”針鋒相對,聲稱紫禁城乃中華民族的精華,非清室所有。還揭露內務府抵押、變賣、外運國寶。“清室善後委員會”加大清查力度,小報常把清查戰果做頭條,讀者每日像鑑寶似的爭閱。如袁世凱在優待條件上寫的親筆跋語:“先朝政權未能保全,僅留尊號,至今耿耿。所有優待各節,無論何時,斷乎不許變更,容當列入憲法。袁世凱志,乙卯孟冬。”小報上一披露,使民衆中原本痛恨袁世凱的陰影,罩到優待條件上。《京報》有遠識的編輯,評論溥儀在日本公使館所爲:“……某國即以強力護送之到彼處,恢復其祖宗往昔之地位名號,與民國脫離,受某國之保護,第二步再實施與某被合併國家同樣之辦法,某國個個皆買其歡心。此次溥儀之恐慌與出亡,皆有人故意恫嚇入其圈套,即早定有甚遠之計劃。”日本公使館原本允許溥儀自由出入的後門上了鎖,使館內多了陌生的面孔,外面加派巡警。

莊士敦認爲日本心懷叵測,溥儀如果一時無法留學,可藉故到天津,既可減輕民衆對皇上投靠日本的憤怒,又能有較大的活動空間。溥儀接受了老師的提議,派人到天津,買下英租界戈登路166號樓房,並把父親載灃從隱居的北平西什庫教堂接出來,將弟、妹送入英國工部局所辦的耀華學校讀書,爲讓他們留學英國做準備。

父親對我講:“你瑪父(爺爺)跟着皇上跑到天津,曹大總統的四姨太劉鳳瑋的父親,是你奶奶的舅舅。舅爺家曾是民國初年紅極一時崑曲藝人,鳳瑋從小學藝,相貌周正,登臺無不叫好。22歲時被年過半百的曹錕看上娶爲四房。1925年四姨太隨倒臺的總統回到天津,因與曹家三夫人不和,帶着女兒曹士英、兒子曹士蒿及家人搬到英租界洛陽道泉山裏的幾所小洋樓。你奶奶帶着我和與我同歲的她的小弟弟,也就是我的小舅舅,因爲手紋通天起名叫關雙印,投奔曹家。我們稱劉鳳瑋爲二姨,和她兩個孩子朝夕相處,一起玩耍。院裏一大兩小3棟樓,二姨住大樓,你奶奶帶着我們住小樓,傭人們一棟樓。樓後沿着石級往上走,是人工堆起的土包。灰色的矮矮的磚石欄杆,假山上有一個就着石塊鑿成的龍頭,龍口一股細流倒掛,下匯一池清水,池邊一排魚缸。這成了我們4個孩子的天堂。一次玩捉迷藏,和我同歲的小舅舅一不小心掉到魚缸裏,我們幾個人大喊,正好花匠在後院,纔沒出事。一日三餐有專人送到樓裏,你爺爺還是早出晚歸,侍候皇上。”說到這兒父親想起,兒時和他一起玩兒的小舅舅,自己是醫科大學專門研究癌症的教授,還被癌奪去生命。

前清駐武昌第八鎮統制張彪,見“皇上”屈駕天津,騰出自己八樓八底公寓,做溥儀的行宮,每日親自打掃庭院。不幾天原在日本公使館的溥儀隨行,都搬到張園。在張園一住5年,後搬到靜園,從那裏出逃。

“你爺爺印象最深的有3件事。一天溥儀對你爺爺說:‘毓舒跟我走一趟。’你爺爺很爲難,皇上外出必須經陳寶琛。溥儀說:‘就是不讓他們知道!’於是乘車到曹家花園,離大門口還有50米,只見穿灰衣、戴灰帽、挎着腰刀、手持步槍大兵,一邊一排直到門口,汽車開進園中,你爺爺扶着皇上下了汽車,兩個穿筆挺黃軍裝的官佐,走上前‘咔’一個敬禮,並領指溥儀一行進入一個燈火輝煌的大廳。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個身材矮小、便裝打扮、留着小八字鬍的人。皇上還沒醒過神兒,該人毫不遲疑地沒等下人送上墊子便趴在磚地磕頭,同時問‘皇上好’。溥儀回話‘上將軍好’,你爺爺就着勁扶起這位‘上將軍’,此人就是張作霖。張勳復辟時,張作霖就有意相助,後來二張結爲兒女親家,均以精衛之志報效清廷。溥儀已看到當今時代,沒有軍隊,就意味着沒有或喪失一切。馮玉祥逼宮後,溥儀曾命溥傑與奉軍少帥張學良聯絡。張學良與溥傑情投意合,一口一個溥二弟,邀請他到六國飯店聚會,介紹他認識奉軍將領,請他南口觀視軍事演習,兩人漫無邊際地神聊,家事、國事、天下事。溥傑熱血沸騰,立志從軍,張學良答應保送他進奉天講武堂。馮玉祥第三次圍北平時,張學良命奉軍專列將北府戴灃一家百餘口接入天津英租界。

揭祕:末代皇帝溥儀是如何當上日本的傀儡的? 第3張

“皇上和張作霖會見,我們都回避。回來的路上,皇上問我:‘馮玉祥逼宮,可發生過搶掠?’我明白皇上一定聽張作霖講馮玉祥逼宮是爲要宮中寶物的謠傳。我如實稟報:‘回皇上,馮將軍紀律森嚴,逼宮的直系官兵,連我們送給他們的‘大紅袍’,都只聞了聞就放下了。’皇上嘆息一聲道:‘馮玉祥是想垂史呀!’又說:‘張大帥請咱們回奉天,住宮殿,我不想當寓公’,後來聽說張作霖派他的親信閻澤溥給皇上送上10萬大洋。

“第二件事是一臉黃鬍子、上衣穿貼着肚皮的黑西服、下身穿馬褲和一雙咯咯作響的高筒大皮鞋的白俄將軍謝米諾夫,他一出現就把溥儀迷住了,你爺爺他們也激動。謝米諾夫聲稱受14國委託,要奪取滿蒙地區建立反赤根據地,由溥儀到那裏就位統治,皇宮可設在通遼,溥儀名義是國家元首,國家大事由14國裁定。鄭孝胥首先支持他,這正與鄭孝胥鼓吹的‘大清亡於共和,共和亡於共產,共產亡於共管’吻合。謝米諾夫告訴溥儀他已於奧、意、英、法、西等列強斡旋,列強認爲中國非走君主立憲制不可。乾坤扭轉,溥儀皇上是唯一人選。溥儀很高興,當即給了他5萬元。第二次來沒等皇上問,他先說,本來不需要皇上供給他活動費,因爲他將要得到白俄貴族捐助的3億盧布,以後還有美、英、日各國的財政支援,但是這些錢一時還拿不到手,故此先用一點兒皇上的錢。溥以認爲很有道理,又給他1萬。吃到甜頭的謝米諾夫,把張園當成自己的錢罐,隔三差五以‘這是最後機會’,‘各路人馬立即舉事’,‘機不可失、時不再來’,‘錢已經到上海我得過去取’等等說法,一筆一筆地拿溥儀的錢。你爺爺說,我們看出來這個老毛子是利用皇上熱盼復國的心理騙皇上,於是來者拒外,攆走!就這樣,九一八事變後他仍死皮賴臉蹲在門外,截住皇上的車要了800元。後來謝米諾夫在中蘇邊境被蘇聯紅軍捉住,以反革命罪處以絞刑。

“第三件事最激烈。你爺爺說:1928年7月下旬,天氣悶熱,我正和幾個管事吃西瓜。忽聽門外一陣三輪車鈴聲,兩個白帽子(日警)攔住車,來者是東陵守護大臣毓彭,滿頭大汗,帶着一個跟班隨從,亂步闖入。毓彭一見我就跪下了,連說:‘三爺,完了,完了,完了!’我看他眼睛通紅,喘氣急促,忙說:‘老六別慌,怎麼的了,出事了?’,隨從也跪下了,說話都不是聲兒了:‘貝勒爺,我日他民國八輩子祖宗!他們……他們把老祖宗、老佛爺的寶廈給掀了!’我拿西瓜的手像被點了穴,3秒鐘後,所有的人才明白,頓時嚎啕起來,急轉稟報,整個張園如五雷轟頂,哭聲一片。滿族家規以孝爲先,每次出遠門,回來要先到上房請安,再窮也要捎點稀鮮之物孝敬父母,恩准後再回媳婦房。祖墳被人家明目張膽地炸了,盜了,能不悲憤?

“張園裏擺上了乾隆皇上、慈禧太后的靈位,一日三次香案祭典。清室一面向新聞媒體揭露,一面向蔣介石國民政府、閻錫山平津衛戍司令部發出請願,要求懲辦盜首孫殿英,追回葬品,重修陵園。皇上一天數次祭親奠,有時長跪不起,說些‘對不起祖宗,子孫無能’之類的話。當着衆人面,皇上以掌擊案,對天盟誓:‘不報此仇,便不是愛新覺羅的後代!’皇上親手繪製了一幅着騎士裝的滿族男女勇士圖,對着齜牙咧嘴的孫殿英怒目揮刀,男勇士持刀刺入孫的大腿,女俠舉刀斬入孫的脖腔。起初蔣介石政府的反應還好,下令讓閻錫山查辦,孫殿英部下師長譚溫江,在北平中國飯店,將1對玉翠佛、4個黃色寶石李子、6塊碧璽、8分大珠20粒,賣給琉璃廠古玩鋪‘尊古齋’掌櫃黃百川,被偵緝隊抓住,將譚溫江、黃百川捕獲歸案。天津北平兩地報刊登載了東陵盜寶的特大新聞,可沒幾天當局借譚溫江身爲軍官,通知其所在部隊索回看管處理,販賣寶物被衛戍司令部沒收後下落不明。更有甚者,傳孫殿英親往南京,將慈禧太后鳳冠上的巨珠,送給蔣介石新婚夫人宋美齡。皇上實在是悲憤難耐了,天之蒼蒼,法理何尋!皇上拉着溥傑的手說:‘誰能爲我大清報此仇,我寧願做牛馬!’聽聽這誓,下的多狠!”

我父親也說起這件事:“你爺爺把毓彭接到曹公館問他:‘老祖宗寢宮是金鋼鐵板,又有你們守着,怎麼未及時報官制止?’毓彭哭喪着臉說:‘三爺您應該知道,咱東陵三鎮九營八圈5000多人,慢說孫殿英一個師,就是一個軍,也能頂一陣。可民國後就散了,人散,心也散呀。馬蘭峪鎮固山貝子總管回京後,僅剩千百多人,已經亂了。砍樹的,偷祭器的,管不過來。等馮玉祥逼宮後,斷了糧,民國政府撒手不管,靠皇上每月撥俸960元,夠養幾個人?來的這夥軍隊,說是剿匪,連哄帶騙把我們趕出去,就放炮。逃出來的甲兵說,有一個當官的說自己是譚嗣同的後裔,要報老佛爺砍頭之仇,激起官兵義憤,掘了太后的墓。’”

 附逆

在溥儀萬般無奈之際,日本駐天津總領事、二次世界大戰後出任日本首相的吉田茂代表日本國會表示慰問,並聲稱若皇上需要,日本軍部可調濟南的日軍守備部隊,代皇上保護東陵。溥儀緊縮的心舒開了,但受到主張共管的鄭孝胥的反對,他說服溥儀要建自己的軍隊,要有自己的兵權。孫殿英盜陵案發生不到7個月,溥儀命一心想去奉天講武堂的溥傑與三妹夫潤麒,東渡扶桑進日本士官學校,培養手握虎符的滿族將帥。日本軍方對溥儀的“關懷”始終如一,每逢新年或溥儀的壽辰,日本的領事館要員和軍隊的將佐們,必定到張園來祝賀,當然賞賜是不可少的。到了日本“天長節”(天皇生日),日本軍界專程邀請溥儀參觀閱兵典禮。日軍參謀還專門在戰略室地圖前,爲溥儀講解世界割據狀況,中國各省形勢,造成動盪的東方大國,無首的羣龍,盼望皇帝早日登極。日本的天皇制才能收拾亂局,福爲民開。說得溥儀心裏美滋滋的。

1931年九一八事件爆發,3萬多人的日本關東軍,嚇跑了易旗歸中央、執行蔣介石不抵抗政策的擁陸、海、空17萬兵力的東北軍。溥儀明白張學良與蔣介石是一回事,強大的日本帝國是對付民國政府的王牌,也是恢復祖業的靠山。時任吉林督軍的張作相參謀長的宗室遠親熙洽受日人誘惑上奏:“東北全境光復指日可待,三千萬子民盼皇上回來,關東軍願意助皇上覆位。”關東軍弄得挺神密,將溥儀接到日軍海光寺兵營,由原宮內行走羅振玉遞給信。溥儀想復位但不是東北之位,要復大清江山。與羅振玉同行的關東軍阪垣大佐的代表上角利一,也強調關東軍做好一切準備。但當溥儀一問定都何地,什麼時間進關,上角就吞吞吐吐。溥儀見他‘言過其實,舉止乖戾’,藉口尚有未竟之事回絕。大臣們知道後,84歲的帝師陳寶琛第一個反對:“天與人歸,勢屬必然,光復故物,豈非小臣終身之願?唯局勢混沌不分,貿然行事,只怕去時容易回時難!”恰好莊士敦代表外交部從英國返回,辦理庚款及歸還威海衛的餘留問題來津,師生久別重逢。莊士敦將自己紫禁城生活寫入《紫禁城的黃昏》書中,請溥儀寫序,並告訴溥儀:九一八事變給大清復國造成很好的機會,國聯決不會同意日本霸佔主權國家,日本一定要找藉口,希望皇上把握,並說這本書還要加上最後一章“龍歸故里”。莊士敦的話打動了溥儀。沒過兩天,在中國居住18年的關東軍“中國通”土肥原賢二大佐受關東軍司令本莊委託,夜訪靜園。土肥原首先表明,大日本替皇上佔了滿洲,皇上不去,日本沒有能力建成滿洲人民的新國家,許多城市的百姓打出“迎立前清皇帝”的旗號。我們要把皇上的祖先發祥地,原封不動地還給皇上。

溥儀問:“貴國與滿洲是什麼樣關係?”

揭祕:末代皇帝溥儀是如何當上日本的傀儡的? 第4張

“日本將和這個國家訂立攻守同盟,它的主權領土將受到日本的全力保護,皇上將作爲國家元首,一切可以自主。”

溥儀清楚日本軍方與國會的矛盾,又問:“日本國內、天皇是怎麼看?”

“天皇陛下是相信關東軍的!”

溥儀想恢復大清祖業,問道:“這個國家是個什麼樣的國家?”

“我已經說過,是獨立自主的,是由宣統皇帝作主的。”

“我問的不是這個,我要知道這個國家是共和,還是帝制?”

“這些問題,到瀋陽都可以解決。”

“不。”溥儀堅持地說,“如果是復辟,恢復大清王朝,我就去;不然的話,我不去。”

土肥原的嘴角掠過一絲輕蔑的表情,心裏想,你溥儀憑什麼講條件?但很快又微笑,聲調不變地說:“當然是大清帝國,你將像你的祖先努爾哈赤、皇太極一樣稱霸滿洲,再取中原。”

溥儀心醉了,當即表示這樣可以去。他哪是土肥原賢二的對手!這個土肥原是個完全靠侵略中國起家的日本軍人,他在日本陸軍大學畢業後,做過日本參謀本部部員,第十三步兵聯隊長。1913年起他來到中國,在關東軍中服務,先後策動關東軍協助奉軍打敗吳佩孚,皇姑屯炸死張作霖,因功晉升大佐,擔任瀋陽特務機關長,爲九一八事變作詳盡計劃。此次奉命遊說溥儀,爲日本帝國“合理”佔有滿洲,扯出一個既可欺騙國人,又可矇蔽世界的幌子,選擇一個傀儡。後來,這個土肥原又組織發動了七七事變,從此拿起指揮刀,任師團長、軍團長、方面軍司令等要職,踏着中國人民的屍骨,由大佐升到大將,直至1948年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被判處絞刑。

“日本人到靜園單獨見溥儀,你爺爺和幾個會點兒武功的年輕侍衛,隔着屏廊,閉氣息聲地見機而行地保護溥儀。土肥原的到來,使靜園分兩派,大部分認爲出頭之日到了。你爺爺和陳寶琛卻認爲這事有點玄。張勳、張作霖那是大清的遺臣子,靠得住;蔣介石雖然出爾反爾,拿遜帝不當回事,但還是中國人;東洋人費那麼大勁兒佔了滿洲,能白白送給咱們?萬不可上當!大家唾星飛濺,溥儀則一言不發。後來你爺爺沒有跟着溥儀去滿洲。”父親講到這裏,神采奕奕。

又是兩枚炸彈!當年張勳復辟時“討逆軍”的飛機擲到宮裏的兩枚炸彈,嚇得溥儀從太和殿跑回後宮。這次是以東北保安總司令顧問趙欣伯的名義,送給溥儀的盒裝禮品,打開一看是兩枚炸彈。日本人確定炸彈是張學良東北兵工廠製造的,並造謠說這是流亡的東北軍要對皇上採取行動。感到生命危險的溥儀決定,出走滿洲,保住生命,再造江山。……

1959年12月14日周恩來總理在中南海西花廳,接見十年大慶特赦人員時對溥儀講:“溥儀先生,你清末當皇帝時才兩三歲,那時你不能負責;但在僞滿時代你要負責。”總理爲溥儀界定責任,要負責的那一天是1931年11月10日。

溥儀按日軍計劃,在土肥原組織漢奸便衣隊對華界大肆騷擾後,允許鐵甲車停在門外,使靜園與外界隔絕,只有贊同赴滿的鄭孝胥父子可以進入。傍晚溥儀藏進敞篷跑車後箱裏,從隨侍裏面挑一個勉強會開車的駛出靜園,一輛停在街口的日本軍車,晃一下燈跟在後面,溥儀車司機一慌,“嘭”地撞到路邊電線杆上,後箱裏“朕”的腦袋狠狠碰到蓋上,想叫又憋了回去。好不容易開到預定地點日式敷島料理店,溥儀顧不上腦袋痛疼,套上日本軍大衣,戴上軍帽,換乘日軍司令部的軍車,往白河岸開去。碼頭上日軍運輸船“比治山丸”等待溥儀,汽船上沒有燈光,直到看見船艙裏鄭家父子,溥儀心裏才稍稍穩定。半夜到大沽口,日本人拿出了醬湯、鹹白菜和清酒,鄭孝胥又像接溥儀到日本公館那樣,認爲自己真正是開國元勳,又談皇上大可放心、日本與中國同文同種等等。凌晨兩點,溥儀一行登上日本商船“談路丸”,在黑暗中向更加黑暗的滿洲方向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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