歷史上的霍去病真的苛待士兵不體恤將士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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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着小編一起探尋歷史上真實的霍去病。

在英雄雲集的兩漢名將裏,堪稱“青年偶像”的抗匈英雄霍去病,卻也是“槽點滿滿”的一位。

尤其叫歷代史冊吐槽不斷的,就是霍去病那惹爭議的“私德”:中國曆代名將,大多把“體恤士卒”“同甘共苦”當基本品質,卻偏偏霍去病搞特殊,以《漢書》《史記》等典籍的形容說,就連他每次出征,都要帶專用的廚子和美食,以至於士兵餓得東倒西歪,他的“專用美食”還多得吃不完。甚至行軍路上,將士們人困馬乏,卻還是他興致高漲,常叫士兵們擺開球場陪他踢球取樂,一場球累癱一羣人。

如此做派,以同時代史學家司馬遷的話說“貴不省士”。歷朝歷代的文人們,也常逮着這條各種狠踩猛揣,痛批霍去病“中材之將”“不惜士飢”等毛病。彷彿這位年輕的“大司馬驃騎將軍”,就是個才能平平且貪圖享樂到沒心沒肺的紈絝子弟?

可是,就是這麼一位“才能平平”“沒心沒肺”的角色,自從18歲那年在漢匈戰爭裏華麗亮相起,就在膠着的漢匈戰場上,颳起一陣陣暴烈狂飆。前後六次出擊匈奴,其中四次擔任主將,累計斬殺敵軍“十一餘萬級”,摁着“草原天驕”匈奴人狠打,“封狼居胥”的榮耀時刻,更成了之後兩千年裏中國軍人的至高追求。吐槽過他“私德”的《漢書》,也以深情筆墨,生動描繪那熱血風采:“驃騎冠軍,飈勇紛紜,長驅六舉,電擊雷震”。

歷史上的霍去病真的苛待士兵不體恤將士嗎?

如此風采,也叫多少吐槽霍去病“私德”的“質疑者”們,拍破腦袋也想不明白。於是也就常用“豈非天命”之類的字眼解釋——這霍去病能打得這麼漂亮,都是因爲命好啊。

可這輝煌,真的只是“命好”?當然不是。

說起霍去病“碾壓匈奴”的偉業,如果真要論“命好”,倒也首先有這麼一條:身爲軍人,他幸運趕上了一個特殊時代——漢朝的軍事革命時代。

在霍去病踏上戰場前後,漢王朝的裝備與戰術,也正經歷一場空前的變革。發達的養馬業催動了騎兵的壯大,舊式的“步兵+戰車”戰術正在被淘汰。炒鋼技術的普及與疊鑄技術的推廣,更讓鐵製兵器實現規模生產,大量淘汰青銅器裝備。西漢長安武庫遺址出土的兵器文物,已是清一色的鐵器裝備。一支鋼鐵包裹的全新漢軍,正向驕橫匈奴傲然亮劍。

身爲軍人,趕上這樣的好時代,着實是幸事。

那麼問題來了,爲什麼同樣親歷“裝備戰術升級”,與霍去病同時代的諸多名將,論戰績卻是滿滿辛酸淚?因爲比裝備升級更難的,是觀念的升級。那些打慣了防禦戰的老將們,筋還停留在當年“被動防禦”的階段。對匈奴人的“弓強馬快”更是畏懼如虎,漢匈戰爭的最初幾年,“換裝”精甲鐵刀良馬的漢軍,一度依然如漢文帝漢景帝時代那樣,“坐等”着匈奴人來襲,乖乖被牽着鼻子走,血虧吃了一堆。

但年輕的霍去病,卻終於不同。後人常津津樂道他“不讀兵書”的典故。但正如他自己所說:“顧方略何如耳,不至學古兵法”。所謂“不讀兵書”,是因在他已經看得比許多人更遠,不需要受“古兵法”的束縛。當同時代的公孫賀們,空握着精甲騎兵,卻連草原地界都不敢進,就會“溜”一圈空吆喝時。霍去病卻創造性的踐行了新理念——發揮漢軍裝備與衝擊力優勢,深入匈奴腹地,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。

如果說霍去病的舅舅,同爲抗匈名將的衛青,是“以戰法革新破匈奴”,那麼霍去病,也同樣邁出了一大步:以理念革新破匈奴。論格局,年輕的他,早已強過同時代的“前輩”。

那這樣一個全新的格局,“不體恤士兵疾苦”的霍去病,真能做得到?這事兒,也恰如職場團隊裏常有的一句話:大家湊在一起,不是爲了做朋友的,而是爲了把工作做好。放在霍去病的“工作”裏,上萬人聚在一起,那更不是去度假旅遊,而是要在殘酷的考驗裏把仗打贏。以這個目標說,霍去病的“搞特殊”“吃美食”,都只是“小節”。

特別值得一說的,是“霍去病踢球”這事兒。漢朝的踢球運動“蹴鞠”,發展到漢武帝年間時,早已從“民間娛樂”變成重要軍事訓練手段。正如漢代學者劉向所說“蹋鞠(蹴鞠),兵勢也,所以練武士,知有才也。”漢代“蹴鞠”不同於宋代花裏胡哨的“踢法”,講究的是力量對抗與團隊配合,最能保持軍隊士氣,“以利攻守之勝”。行軍間隙踢場球?那是漢代軍隊的必修功課,拿這說“霍去病不體恤士卒”?那是外行纔有的誤會。

那霍去病到底有沒有“苛待士卒”?回看霍去病的幾場經典戰役就知道:十八歲那年的漠南之戰,他以八百人深入匈奴腹地百里,“斬首虜二千二十八級”。兩年後的河西之戰,他以一萬騎兵翻越焉支山祁連山,克服惡劣的自然環境,打爆匈奴渾邪王休屠王,二十二歲那年的漠北之戰,他更是北進兩千裏,迎擊以逸待勞的左賢王主力。然後以一場斬殺超過七萬的勝仗,打出“封狼居胥”的輝煌。

歷史上的霍去病真的苛待士兵不體恤將士嗎? 第2張

這樣的惡仗,每一場都是長途奔襲,以寡擊衆。糧草水土氣候等殘酷考驗,更是隨時隨地。倘若霍去病真是個“苛待士卒”的統帥,別說追亡逐北,封狼居胥。部隊譁變都是分分鐘的事兒。

也恰恰是那些對霍去病不少“惡評”的史料裏,卻也以寥寥幾筆,點名了霍去病卓越的帶兵能力。吐槽霍去病“貴不省士”就告訴我們,霍去病雖然沉默寡言,卻“有氣敢任”,越是關鍵時刻,越敢於扛住壓力做決定。作戰時連美食都要“講究”的他,面對漢武帝送來的豪宅,卻一聲豪言婉拒回去:“匈奴未滅,何以家爲”。這是一個有理想、有擔當的年輕人。

而比起他流星般的軍旅生涯裏,一次次扛住壓力的指揮妙筆來。尤其見證他擔當精神的,還有元狩二年(公元前121年)的“渾邪王歸降事件”。是年被霍去病打趴下的匈奴渾邪王休屠王,主動向漢王朝投誠,霍去病受命率軍前來受降。誰知休屠王突然變卦拒降,渾邪王在內訌裏殺掉休屠王,卻無力制止休屠王部下譁變。面對這突發危情,霍去病果斷處置,快速率軍衝入匈奴軍中,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平定叛亂,押着四萬匈奴降兵進入漢境。

未來連接歐亞大陸,對古代中國經濟產生深遠影響的“河西走廊”,就在霍去病的冷靜處置下,以這樣有驚無險的方式,被漢朝收入囊中。

對比一下霍去病的“前輩”們,就更可見這可貴的擔當精神:漢匈戰爭爆發前,漢朝大行令王恢獻上計謀,打算以重鎮馬邑爲誘餌,聚殲匈奴主力部隊。一番完美規劃,叫漢武帝也跟着燃了,一口氣調集三十萬大軍佈下“口袋”。可關鍵時刻消息泄露,已經到了“口袋”外圍的匈奴單于拔馬撤走,可手握三十萬大軍的王恢呢?卻是既不敢追,也不敢開打,只是“幹看”着匈奴單于走人——就怕擔責任。

相比之下,倘若“受降”渾邪王休屠王的變成王恢?恐怕到手的河西走廊,又得在手邊溜走。

也同樣是《漢書》《史記》等史料裏,更見證了關於霍去病的許多重要信息,他沒有“愛撫士卒”的感人故事,但作戰時卻“常與先騎壯其大軍”,永遠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。他的麾下,除了漢朝的“良家子”兵將外,還有高不識和僕朋等匈奴族的悍將。不管是什麼出身的部下,他不但放手信任,而且負責到底:跟隨他作戰的士兵,特別是親歷“封狼居胥”時刻的兵將們,事後更“軍吏卒爲官,賞賜甚多”,只要忠勇作戰,就一定有回報。

這樣一個也許並不“體恤士卒”,卻有格局有擔當,關鍵時刻敢負責,能夠帶領部隊創造輝煌的將軍,又怎能不令兵將們誓死效力?這樣的一支軍隊,當然就成了碾壓匈奴的鐵血勁旅。

兩千年後,回看霍去病的故事,看到的不止是少年的澎湃熱血,更有適用於任何行業的真理:一個團隊,也許沒有溫情脈脈的氛圍,但只要有格局有擔當,關鍵時刻敢擔責,就能打贏一切殘酷的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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