鴨綠江江防之戰的過程如何 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樣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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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役過程
江防情況
從1894年9月23日開始,鴨綠江南岸的清軍陸續分批由義州過江。葉志超命盛軍呂本元馬隊5營、步隊兩營及靖邊步隊1營,仍在宣川、鐵山一帶監視敵軍,又命劉盛休的銘字左軍3營佈防於義州城東的弘壯洞至南山洞一帶高地,擔任掩護。是日,豐升阿部和馬玉昆部過江。因盛軍及蘆榆、北塘各軍糧械運送不及,故遲至25日才分批過江。至26日,清軍已全部撤離朝鮮國境。各軍過江後,都到達原先議定的防區駐守:蘆榆及北塘各營,由聶土成、江自康統領,駐安東縣與九連城之間的老龍頭、土城子一帶;毅軍,由馬玉昆統領,駐大沙河右岸至元寶山附近;盛軍,由衛汝貴統領,駐安東縣附近;奉軍及盛軍練軍,由聶桂林、豐升阿統領,與劉盛休的銘軍同駐九連城附近。此時,宋慶已被授任幫辦北洋軍務,葉志超知自己將被免職,且亦無抵抗的決心和信心,並不積極籌備戰守,只在九連城等待宋慶的到來。 先是四川提督宋慶奉旨赴九連城後,即命分統總兵宋得勝率毅軍四營,於9月26日、27兩日由旅順分批出發,經金州、貔子窩及大孤山開向鳳凰城。宋慶則於29日率親兵發自旅順。30日,即宋慶出發的第2天,李鴻章致電總理衙門:“宋提督謝幫辦折已繕發在途。葉提督奉恩旨後,平壤戰事方殷,未遑奏謝:今既潰退,又有宋幫辦前去,原奉總統之命,似應奏請撤銷。” 10月1日,朝命除依克唐阿一軍外,所有北洋派赴朝鮮各軍及奉省派往東邊各營,均歸宋慶節制。2日,又有諭旨撤銷葉志超總統之職,“以一事權”。10月8日,宋慶抵鳳凰城。然後,又率同宋得勝四營赴九連城,於11日到達九連城。與此同時,黑龍江將軍依克唐阿也奉速至九連城籌防之旨,於13日率靖邊軍馬步13營抵達。於是,宋慶和依克唐阿成爲守衛鴨綠江防線的兩位最高將領。
安平河口陷落
當日軍向平壤發動進攻時,日本第1軍司令官山縣有朋大將業已離開漢城北上,在途中獲悉佔領平壤的消息,遂繼續北進,於9月25日抵達平壤。10月2日,第1軍第3師團長桂太郎陸軍中將也率部進入平壤。至是,日本第1軍已全部到達平壤。總兵力爲3萬。先是日軍攻佔平壤後,即以立見尚文少將的第10旅團爲先鋒隊,9月24日由平壤出發,於10月17日到義州。大迫尚敏少將的第5旅團,也於10月4日自平壤開拔。10月5日,山縣大將率第一軍司令部,與野津道貫中將、桂太郎中將及參謀長小川又次少將共發平壤。同一天,大島義昌少將的第九旅團隨後出發,爲全軍後衛。平壤距義州約2百公里。先前清軍由北路進入朝鮮時,因需運送大炮及輔重等,曾沿途“修築道路,削平險坡,開拓小路,遇水搭橋,完成了驚人的土木工程”,如今卻方便了日軍。但是,因氣候惡劣,馱牛死亡甚多,輔重運輸極爲困難。物資運不走,糧草供不上,軍行十分遲緩。日軍天天四處搜捕逃避的朝鮮百姓充當民夫,並強徵馬牛,“才得以應付急需”。這樣,直到10月22日,日本第1軍才全部到達義州。至此,日本第1軍主力已在義州集結完畢。 此時,山縣有朋駐義州城中坐鎮。步兵第10旅團扎城內,第3師團司令部與第5旅團扎城南所串館附近,第5師團司令部與第9旅團紮鐵山和宣川口,第6旅團扎順安和肅川附近;騎兵第5大隊在義州城內,第3大隊在城南所串館;預備炮兵在定州佔領陣地,做好戰鬥準備。山縣下令嚴禁日軍先鋒旅團挑戰,收起軍旗,減少炊煙,儘量隱蔽兵力,充分養精蓄銳,並加強偵察活動,以選擇最有利的進攻地點。
義州爲朝鮮北境的重鎮,以石爲城,呈角形,西北臨鴨綠江,與中國盛京省的九連城隔江相望,東南則有南山峴丘陵環繞。城凡二門:臨江曰靜波門,有舟渡至九連城,東北曰鎮北門,可通水口鎮。城東北角小山最高處建有亭閣,名曰統軍亭。登亭遙望,鴨綠江兩岸地勢形勝,一覽無餘。山縣有朋抵義州的當天,便登上統軍亭,以觀察對岸的山川形勢。自“徵韓論”起,在日本擴張主義分子中間有一句流行一時的口頭撣,就是“飲馬於鴨綠江”。從歷史上看,日本軍隊只有在“文祿之役”(1592年)時曾佔據過平壤,再從未到過朝鮮北部,更不用說進入中國國境了。豐臣秀吉當1592年日本軍隊進佔平壤時,一度得意忘形,不可一世,進而謀劃要在第2年打進中國,並攻佔北京,遷日本國都於此,將其周圍十縣“貢聖上(天皇)御用”。豐臣的狂想雖然幻滅了,但山縣有朋卻想實現豐臣的未竟之志。山縣並不滿足於“飲馬於鴨綠江”,他腦子裏想的是一個“大韜略”,即計劃先略取奉天,然後進行直隸作戰,並攻佔北京。他在統軍亭上想象着渡鴨綠江作戰的情景,並揮毫書七絕一首以言志:對峙兩軍今若何?戰聲恰似迅雷過;奉天城外三更雪,百萬精兵渡大河。 山縣有朋從統軍亭上俯瞰,鴨綠江橫於眼前。
鴨綠江在此分爲3支江流:第1江從義州城下流過,河寬60公尺,水深1公尺左右,可以徒涉;第2江又稱中江,河寬150公尺,水深達3公尺;第3江的河寬和水深同於第1江,亦可徒涉。過第3江,即是璦河右岸,有一道長堤,並築有堡壘,旗幟招展,標明爲清軍陣地所在。再擡眼遙望,正前方是九連城、夾河,其北面是一望無際的千里沃野;東面的安平河口,以及西面的安東縣和五道溝,也都盡收眼底。旌旗如林,隨秋風而飄揚,幕營和炮壘點綴其間,皆歷歷可數。
山縣抵義州後,已聽取了先鋒旅團的彙報:“敵軍以九連城爲總根據地,伸其左翼於虎山及長甸城,張其右翼至安東縣,在鴨綠江沿岸有炮寨壘營數十,幾百面軍旗隨風飛翻,看來總數不下兩萬人。”山縣通過實地觀察,證實了偵察報告的可靠性。他認爲,虎山是江北的天險,欲進攻九連城,必先拔取其左翼之虎山,以爲立足之地。但拔取虎山似非易事,因而制定了先攻安平河口的計劃。當天夜間,山縣即命步兵第十八聯隊長佐藤正大佐擔任此項任務:先迂迴至水口鎮,“徒涉鴨綠江,出梨(慄)子園,衝清軍左背”。佐藤接到命令後,當即率7個步兵中隊、一個騎兵分隊,並攜大炮兩門,繞道義州城南的所串館,然後轉向水口鎮進發。從水口鎮附近至安平河口一段江面,是極好的涉渡處所。日軍之所以選擇這裏爲涉渡地點,正是反覆偵察的結果:安平河口與水口鎮“略相對峙,江水至此頗散漫,水漸淺,流漸緩,處處便於徒步。從此地至上游,兩岸多懸崖峭壁,碧流如箭,湍聲如雷,不能通舟筏,自義州至海,其間兩岸地土淤泥,萱葭鬱茂,難以行軍。”對於安平河口這樣重要的地點,清軍本應派重兵把守。實則不然,駐守部隊爲倭恆額的齊字練軍春字營250人和騎兵1哨50騎;另築炮壘兩座,各設有大炮1門,兵力相當單薄。
清軍之所以部署不當,一個重要原因是不太瞭解敵情。在此期間,清軍曾多次派人偵探敵軍的行動,一些朝鮮羣衆也往往自動過江偷送情報。但是,由於日軍故意製造假象,儘管報告紛至沓來,而情況歧出,使人撲朔迷離,莫知底蘊。先是在10月上旬,銘軍統領劉盛休已探知日軍有從安平河口和長甸河口渡江的可能,報告李鴻章說:“賊已到義州。上游忙牛哨(水口鎮附近)離義州30裏,人馬均能過江;長甸口離九連城90裏,亦有渡船,均無兵防守。”當時,宋慶和依克唐阿皆未到防,清廷因命駐九連城“各軍會商,酌派馬隊爲遊擊之師,於江岸上下游嚴密梭巡,遇有賊蹤,半渡擊之”。清廷又擔心日軍從別處渡江,故又於次日補發一道電諭:“鴨綠江地段綿長,必須擇應行設防之處,或築土炮臺,或建地營,或設水雷,一切防具妥慎籌辦。”這表明了:清廷鑑於鴨綠江防線太長,防不勝防,也不知在何處重點設防爲好。盛京將軍裕祿則主張重點防守長甸河口一帶,先派倭恆額前往防守,“加意梭巡,遇有敵船來渡,即行迎擊。”而倭恆額派隊巡至蒲石河口,又發現日軍“在附近義州江邊,或10餘人,或七八人,往來察看。並有朝鮮土人爲之指劃,蹤跡詭密。”宋慶到防後,聽取探報:“時有倭人窺至九連城上游之蒲石河、長甸河口,與朝鮮至江堡只隔一江,水又甚淺,倭人10數成羣,往來窺伺。”認爲“蒲石河、長甸河等皆通興京之腹,又有路通瀋陽”,最需嚴防,而只有倭恆額馬步四起,奉軍3哨防守,兵力太單。因此,他電請定安、裕祿奏飭依克唐阿移防該處。可見,宋慶初到前敵,也未發現重點防守安平河口的必要性。周馥也得到情報:“近探倭賊大隊循江北行,約在長甸河、小蒲石河等處,似系扎筏西渡之意。”適在此時,安東知縣榮禧致書宋慶說:“倭人多詭計,先圍長甸以牽制我,然後自羊心堡出奇偷涉娘娘城(安東縣下游)。”可見,清軍始終沒有探準日軍選擇何處爲進攻鴨綠江防線的突破口。
10月24日上午11時半,佐藤支隊到達水口鎮東面的杜武谷,開始向安平河口涉渡。佐藤正令炮兵小隊列炮於徒涉點南面的高地,步兵一小隊佔領通往徒涉點道路兩側的高地,以爲掩護。然後,又命一箇中隊擎槍探水徐渡,大隊隨後繼進。當日軍將達江心洲姜甸時,防守河口的齊字練軍春字營舉槍遙擊。此時,南岸高地的日軍炮兵小隊開始炮擊。安平河口的清軍炮壘發炮回擊,東面鼓樓子的清軍炮壘也發炮支援。於是,雙方展開了一場炮戰。日軍在硝煙瀰漫中向北岸猛進。當進至距岸約6百公尺時,齊字練軍已棄炮而逃,倭恆額退至扛石磊子。此時,宋慶得探馬來報,知日軍已攻佔安平河口。他斷定日軍“冀由上游分股牽制,並圖擾後”,便派呂本元之馬隊200餘騎往援。清軍騎隊向日軍先渡之部隊猛攻,試圖將其擊退。但是,佐藤支隊後渡各部又陸續到達,力量大爲增加,馬隊終不能支。午後1時半,日軍終於佔領了安平河口的清軍兩座炮壘。 日軍從安平河口突破清軍鴨綠江防線後,佐藤正派騎兵將戰報送至統軍亭。山縣有朋立即打電報向大本營報告:“佐藤大佐率領之步兵隊,於24日午前自水口鎮渡鴨綠江,攻擊中國步兵約100名(後電改爲300人),騎兵500餘名(後電改爲60人)及擁有2門火炮的炮壘,於午後1時半佔領。現正向璦河左岸之梨(慄)子園一帶前進。敵人是春字軍,傷亡20名。我軍繳獲野炮兩門、步槍10餘支。”是日午後3時許,佐藤支隊行至安平河口西南的一處高地,不敢孤軍深入,遂在此處露營,以等待西線日軍的進攻。
虎山激戰
架設浮橋的任務,由馬場正雄少佐的工兵第5大隊承擔,他們先搶奪了11艘民船,但船板破爛,不能成爲橋粱材料。於是,馬場命工兵造扁底船18艘,並蓖集木材,以造橋柱和橋桁。他們還利用深夜探測虎山前第3江水深淺,以便部隊進攻時涉渡。24日夜10時,日本工兵先開始架義州城下第1江的浮橋。隨後,又在富田春壁的步兵大隊的掩護下,開始架設第2江的浮橋。要完成第2江架橋任務,須先攜繩遊過1百50公尺的江面。一等兵三原國太郎水性甚佳,“自告奮勇擔當此項任務。”“時方10月下旬,朔風凜冽,寒暑表下35度(攝氏1度半),水面見薄冰。” 三原下水後,未達彼岸即凍僵而死。一等軍曹三宅兵吉帶另一工兵隨即下水,將繫繩任務完成。天明前,第2江的浮橋終於架好。
10月25日凌晨3時半,日軍不等浮橋架成,即開始進行渡江的準備。4時,山縣有明偕參謀官登上統軍亭,觀察形勢。按山縣原來的命令:“架橋隊須於25日晨四時以前在義州府西北之適當地點架設長達1百50米的軍橋;第3師團應於4時30分渡江,向虎山前進。”但是,由於架橋工作不太順利,推遲了大約1個半小時,始將浮橋架好。桂太郎乃率第3師團首先渡江,自率師團主力列陣於虎山清軍陣地正面,另命大迫尚敏率第五旅團佔領虎山東面的高地。立見尚文率第10旅團先佔領了中江臺之稅關局,然後也渡江至虎山西面。這樣,虎山便處於日軍的三面包圍之中了。虎山位於璦河與鴨綠江交會處,西隔璦河與九連城相望,南隔鴨綠江與統軍亭相對。山拔地百餘公尺,“雖不甚高,然險絕峻絕,殆不可攀登,遠望之如孤立者”。山形似乳虎蹲伏,故名虎山或虎兒山,音拗而成“虎耳山”。守此山者爲以勇敢著稱的總兵馬金敘。先是10月22日,宋慶接到探報:“倭寇催運糧械甚急,又運大炮20餘尊到義。踞義城之賊仍約萬衆,其設防各要隘又約七八千人;聚集長木板,用西法以鐵絲貫聯,成橋甚易。”推斷敵人正在做偷越的準備。23日早晨,宋慶帶同聶土成、宋得勝、馬金敘三將親往虎山查看。他認爲:“虎耳山界於江、河之間,勢極崇隆,實佔形勝。昨派各軍憑愛(璦)河爲守,固可迎頭痛擊,惟慮敵兵撲渡,一面別渡抱山,佔我形勢。”若先據此山,憑高臨下,便可奪賊氣而利守禦。”因此,傳集各將,謂:“能膺此險要者受上賞。”馬金敘明知此任艱鉅,但抱定與虎山共存亡的決心,自願守禦此山,遂“選奮勇五六百人登山爲壘”。是日中午,宋慶重新部署兵力,除已命馬金敘駐守虎山外,又令聶士成選精銳駐紮山邊;宋得勝繼其後,爲遊兵策應;劉盛休在璦河西岸挑挖地溝,埋設旱雷,以防敵人從江對岸架橋偷渡。爲了便於往來,還設法在璦河上搭造浮橋,以接應虎山駐軍。他本人則居中調度,何路吃緊,即率同馬玉昆一軍應援。宋慶自稱:“佈置既密,軍心遂壯,各有思奮之心。”這樣,清軍在鴨綠江防線的兵力便分爲3路:“馬金敘4營守虎耳山爲前鋒,聶士成4營守栗子園爲接應,劉盛休所部銘軍8營駐九連城,分守江岸,是爲中路,依克唐阿所部分守寬甸、安平河口、長甸各隘,爲東路;豐升阿、聶桂林等分守安東縣、大東溝、大孤山,爲西路。”對此,日人評論說:“清軍所實施之防禦法,亦以爲虎山附近第1線(日軍)強大而確實佔領其東北方高地,且嚴密警戒搜索前方,則料日軍攻擊虎山終歸失敗。又雖已經過虎山戰鬥,然由九連城及葦子溝出擊之部隊熱心果敢實施攻擊,或亦可期勝算。又在安平河口、蒲石河口之齊字練軍1千5百人,對佐藤支隊在水口鎮附近之渡河極力抵抗,亦能使該支隊不能西進。但鎮邊軍5,500人(包括齊字練軍)被配置於東陽河口、長甸河口間遠隔地,毫不能參與此戰鬥。實爲兵力分散結果,能奪勝算之大部。”不僅如此,除東路依克唐阿軍5,500人外,西路的豐升阿軍和聶桂林軍共5,500人,也都遠隔而不能參加戰鬥。至於劉盛休軍4,200人,則主要負責防守九連城河邊一帶。實際上能夠投入戰鬥的兵力不足9,000人。其中,江自康軍2,500人,系新募之兵,尚未經過訓練,毫無戰鬥力可言。正由於此,“故此戰鬥之敗北,非於戰時定之,可謂胚胎於取此配備時矣。”
本來,宋慶見日軍已佔領安平河口,知大戰在即,召集諸將於25五日至其駐地大樓房會議戰守。24晚,馬金敘探悉“東路已潰,日人過江,知翌日必有戰事,遂覆命不與會”。25日黎明,他親率部衆守禦虎山後要隘,並對屬下說:“今日之戰關係甚大,虎山存亡悉賴爾等,須戮力同心,以禦敵人。”士卒皆大呼:“願效死保守此山!”此日,正是“曉霧浮江”,使清軍未能及時發現日軍的架橋和渡江活動。及至日軍先頭部隊通過浮橋登上沙灘後,清軍始發炮防戰。時爲午前6時15分此時,日軍第3師團主力業已渡江完畢,遂用12公分加農炮向虎山守軍猛攻。馬金敘雖僅率五六百人獨守虎山,但“頑強抵抗,毫無退卻之色”。儘管日軍“攻甚銳”,他仍指揮部下將土英勇還擊,在“接應未到之先,獨自力戰,快炮放至1百80餘出”。“日軍迭次奮勇猛撲,皆爲我退。”江南岸的日本炮隊見久攻不下,便發炮助戰。據日方記載稱:“清將馬金敘據高拼死力戰。時黑田久孝少將部下炮隊在江左岸,以榴霰彈注射清軍壘,以援桂(太郎)中將兵勢。清兵亦善戰,隔江望之,晨霧漠漠與硝煙相混,但聞其中轟轟殷殷之響。”注激戰中,馬金敘“受槍子十餘處”,“其弟督隊陣亡”,依然“撫創拒守,戰益力”,先後打退了日軍的三次衝鋒。 交戰不久,日軍右翼隊在大迫尚敏指揮下,也全部通過浮橋,並搶佔了虎山東面的高地,從側面向清軍俯射。此時,駐守虎山邊的聶士成軍背腹受敵,一面與馬金敘相與聯絡,一面奮勇抗敵。在猛烈炮火的掩護下,日軍右翼隊“自虎山東方高崗中腹進,衝突清軍;清軍據側面高丘,亦爲大迫(尚敏)兵所炮擊。”於是,聶士成軍陷於異常困難之境地。宋慶見馬、聶“兵單難支,勢甚岌岌”,便派宋得勝和馬玉昆率毅軍步騎3千餘人來援,“皆踹過愛(璦)河兩道,拚命迎戰,勇丁亦皆鼓舞奮發,槍彈如雨”。此時,銘軍“炮兵在九連城凸角部者,率野炮四門亦至,急擊日兵,左翼日兵色動”,士氣爲之低落。宋得勝趁勢“率隊力奪3座山(丘),賊屍盈野,馬玉昆由南面夾擊,互施槍炮。”日軍陣地開始動搖,攻勢頓挫。
桂太郎見難進一步,士氣開始衰落,便派飛騎向軍司令部告急,“請別出一部隊兵”。山縣有朋即命立見尚文率第10旅團赴援。此時,立見正在中江臺,已佔領稅關局,“因顧北方,敵旗翩翩於空中,如漸逼日軍者,乃急馳馬至架橋點會桂(太郎)中將”。於是,立見“以步兵第12聯隊爲先鋒,自率混成旅團兵赴之。友安(治延,步兵第12聯隊長)中佐在虎山,富岡(三造,步兵第22聯隊長)中佐在中江臺,左右相應,轟擊清軍各翼。少將冒炮彈雨射間進逼清軍。”並“從虎山之左側迂迴,出敵背後,猛衝敵軍側面”。原來命令佐藤支隊適時插到虎山背後,“無奈鳥道樵徑,一山連着一山,道路艱難,未能如期完成行軍任務”。至此,日軍的進攻部隊已全部渡江。特別是立見旅團以生力軍出現,使日軍士氣大振。 宋慶急調劉盛休的銘軍赴援,然“銘軍僅憑壘施炮,幾番令其接應,僅至愛(璦)河岸,未過河”而止。馬玉昆等雖無後援,仍堅持戰鬥。對此,宋慶曾記述道:“至浮橋倭已畢渡,以大炮數十尊排列橋左,背水殊死鬥,炮彈轟馳,聲震數十里。我軍傷亡鱗疊,猶相持不少後。”但是,敵我衆寡懸殊,且被敵軍分割,各自爲戰,難以久持。“當是時,銘軍潰西南,盛軍敗而北,毅軍之營哨官傷者16。”而“能戰之哨,除傷亡所存無幾”。宋慶見狀,只好令宋得勝、馬玉昆撤至璦河以西。聶士成所部僅700人,兵力單薄,又被日軍反覆縱兵環攻,力不能支,亦退渡璦河西岸。此時,只有馬金敘仍在堅持戰鬥。他誓與虎山共存亡,“督戰益力”。有部屬勸之曰:“公雖勇敢,其與寡不敵衆何?與其同歸於盡,不如留此身以圖恢復。且援兵不至,非公之罪也。”馬金敘遂率殘部突圍而出,渡璦河西走。時爲上午10時30分。在這次戰鬥中,清軍戰死者495人,其中僅毅軍即有333人,約佔總陣亡人數的百分之七十。記名提督譚清遠(蘆榆防軍)和14名清軍士兵被俘。日軍死傷149人,其中死34人,傷115人。可見戰鬥之激烈程度了。
清軍崩潰
日營距九連城甚近,按軍中規定,夜間不許點火。然日軍人馬“皆涉水中,不耐浸溼,故解其禁。諸隊設燎火,以焙其溼氣。於是,鴨綠江畔宛然如白晝。清軍見之,俄亂髮巨炮。”這樣的盲目射擊,當然不會有任何效果。本來,這是清軍實行夜襲的好機會,也徒然錯過了。九連城在璦河流入鴨綠江的河口之西,城建於小丘上,璦河流過丘下,老龍頭和虎山聳立於城之東西,頗具形勢,故清軍以爲根據地。虎山雖已失守,但從虎山至九連城須通過璦河。璦河自栗子園分爲兩支水流,一寬百丈,一寬70餘丈,“河深及馬腹”,“河底石滓水急,甚難渡”。而清軍在璦河西岸也未來得及設防。
10月26日黎明,日軍各部皆整隊自營地出發。3路日軍成扇面形逼近九連城。是時,“濃霧咫尺莫辨”,日軍不摸城內情況,便向九連城炮擊,但城內毫無反應,“唯見鳥雀驚飛”。第九旅團長大島義昌使命步兵第11聯隊直攀城牆而入,始發現城內已無清軍一兵一卒。原來,劉盛休己在夜間帶領銘軍棄城而遁。午前10時,山縣有朋進入九連城,以舊稅關局爲第一軍司令部。野津道貫亦率第五師團駐城內。 當日軍進攻虎山之際,山縣有朋曾派奧山義章少佐率第21聯隊第3大隊開赴安東縣對面沙洲之麻田浦,以牽制清軍的兵力。10月25日,奧山從義州出發,抵達麻田浦,當即設警戒,並佈置炮兵陣地。是夜,四顧暗黑,咫尺不辨,對岸的盛軍似未發覺,只聽亂髮步槍之聲。日軍奪取了毅軍的糧餉船一艘。26日黎明,奧山下令以野炮兩門轟擊安東縣。安東縣原名沙河子,1876年置縣,本有盛軍6千餘人防守,但盛軍早在夜間撤走。這樣,談縣竟被日軍—個大隊不戰而佔領。
日軍佔領安東縣後,設立民政廳,以原駐華臨時公使小村壽太郎爲長官。山縣有朋爲此發佈“告諭”稱:“我軍所敵清國軍隊而已,至爾農商民無辜,毫不加害,卻撫卹之如慈母視子。”又謂:“今本司令官觀察地方情況,憫兵力餘害,民人塗炭,茲垂非常仁惠,命我所管轄地方吏,令勿納今年租稅。”日本在安東縣設民政廳的電訊傳到國內後,又激起了一陣戰爭狂熱。輿論界也對此大肆宣傳,以煽動擴張主義情緒。如說:“在日本版圖之外設民政廳,是在任那設‘日本府’以來的快事,但那時日本府終未發展到朝鮮以外。今我軍已佔領鴨綠江右岸一帶,並在那裏實施日本法律,此乃日本開國以來未曾有過的事情。”日本明治天皇睦仁也賜書第一軍予以嘉勉,其文有云:“卿等忠勇,能排萬難而進擊,退敵於朝鮮國境外,遂入敵國,佔領要衝地,朕深嘉賞之。時方冱寒,卿等各自愛,期將來成功。”睦仁在嘉勉書中特別提到“期將來成功”,實是暗含繼續擴大侵略的點睛之筆。
與此同時,日軍所到之處還張貼一種《告十八行省豪傑書》,開宗明義地說:“滿清氏原塞外之一蠻族,既有非命之德,又無功於中國,乘朱明之衰運,暴力劫奪,僞定一時,機變百出,巧操天下。當時豪傑武力不敵,吞恨抱憤以至今日,蓋所謂人衆勝天者矣。今也天定勝人之時至焉。”並公然宣稱:“滿清氏之命運已盡,而天人與棄之固也。我日本應天從人,大兵長驅,以問罪於北京朝廷,特陳清主面縛乞降,盡納我要求,誓永不抗我,而後休矣。”最後,還號召所謂“十八行省豪傑”,“逐滿清氏於境外,起真豪傑於草莽,而以託大業”。這份《告十八行省豪傑書》,同《山縣有朋告諭》一樣,都是日諜分子宗方小太郎起草的。其中,把日本侵略者裝飾成中國人民的拯救者,其入侵中國完全是爲了弔民伐罪,並企圖利用廣大民衆對清朝腐朽統治的不滿情緒,製造混亂,以儘快地迫使清廷簽訂城下之盟。這完全反映了山縣有朋當時的策略思想。
日軍佔領安東縣時,聶桂林和豐升阿所率奉軍、靖邊軍及練軍盛字營尚駐大東溝西,當即留下兩營奉軍駐大東溝,餘皆北退。10月27日,日軍大迫支隊來逼,兩營奉軍亦退走。至是,3萬重兵防守的鴨綠江防線全線崩潰。對於鴨綠江防之敗,光緒皇帝以“強弱不敵”,猶予諒之,諭宋慶“以全局爲念,擇地穩紮,相機雕剿”,“毋得株守一隅,不思變計。” 在鴨綠江防之戰中,清軍不僅傷亡慘重,而且各種武器、彈藥及軍用物資也損失嚴重。據日方公佈的數字,日軍繳獲大炮74四門、步槍4,401支、炮彈30,684顆、槍彈4,320,661顆,精米2,590石、雜谷2,000餘石,以及馬糧和其他雜物無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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