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紅樓夢》賈環給元春出的燈謎並不難,爲何元春猜不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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衆所周知《紅樓夢》中的賈元春晉封鳳藻宮,加封賢德妃,爲賈府帶來了潑天大喜,此後賈環給元春出了燈謎,這個燈謎並不難,爲何元春猜不出?
爲了迎接元春省親,榮國府的主子奴才,在新年之中依然忙碌着,直到元春省親結束,才得以休息。
這一天,賈元春讓太監帶出口諭,給衆人出了一道燈謎,並特意囑咐,讓衆人各出一個燈謎由太監帶進宮去。因爲是元春的旨意,衆人自然不敢違抗,在賈母的組織下,衆人興趣極佳,先後猜出了元春所出的燈謎爲“鞭炮”,並寫出了各自所出的燈謎。
在榮國府中,賈母是最年長的老太太,逢年過節,在她的帶領下,衆人都能度過一個幸福、愉快的時光。這一天也同樣如此,而就在衆人相聚一堂,喝酒閒聊之際,宮中的太監出現了,他不僅帶來了元春賞賜給衆人的禮物,還特意帶出了一句話。
太監去了,至晚出來傳諭:“前娘娘所制,俱已猜着,惟二小姐與三爺猜的不是。小姐們作的也都猜了,不知是否。”說着,也將寫的拿出來。也有猜着的,也有猜不着的,都胡亂說猜着了。
太監又將頒賜之物送與猜着之人,每人一個宮制詩筒,一柄茶筅,獨迎春、賈環二人未得。迎春自爲頑笑小事,並不介意,賈環便覺得沒趣。
且又聽太監說:“三爺說的這個不通,娘娘也沒猜,叫我帶回問三爺是個什麼。”衆人聽了,都來看他作的什麼,寫道是:
大哥有角只八個,二哥有角只兩根。
大哥只在牀上坐,二哥愛在房上蹲。
衆人看了,大發一笑。賈環只得告訴太監說:“一個枕頭,一個獸頭。”太監記了,領茶而去。
在中國的傳統節日裏,元宵佳節這一天猜燈謎,是流傳已久的習俗。其本質意義,屬於一種娛樂活動。更注重的,是節日的氣氛。
面對元春所出的燈謎,衆人興致勃勃,也正是由於這一點。只是很顯然,作爲燈謎發起者的賈元春,在看待“燈謎”這件事情上過於“認真”了。
對於這一點,我們從她給衆人的賞賜就能看出。對於榮國府中的衆多主子而言,元春所賞賜的宮制詩筒,茶筅,顯然都非貴重之物,僅僅是具有一種象徵意義。然而,在元春賞賜的衆人中,唯有兩人,沒有得到禮物:賈環與賈迎春。
賈環,雖然是趙姨娘所生,但本質上,他是賈元春的弟弟;賈迎春,則是長房小姐。按說,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裏,即便他們二人當真沒有猜出,也大可不必如此在意。對衆人一視同仁,讓家人們都能愉快地度過這一天,何樂而不爲呢?
但顯然,元春並沒有這樣做,反而,面對“燈謎”這一節,她對賈環帶有明顯的針對性。不然,她定然不會當着衆人的面,質問賈環所出的燈謎。
且又聽太監說:“三爺說的這個不通,娘娘也沒猜,叫我帶回問三爺是個什麼。”衆人聽了,都來看他作的什麼,寫道是:
大哥有角只八個,二哥有角只兩根。
大哥只在牀上坐,二哥愛在房上蹲。
衆人看了,大發一笑。賈環只得告訴太監說:“一個枕頭,一個獸頭。”
初看賈環的燈謎,確實讓人難以理解。因爲在傳統的燈謎活動中,每一個燈謎,其謎底往往是一件物品或者一種動物。
但顯然,賈環所出的燈謎與衆不同。他這兩句話中,分別包含了不同的物品。從太監當着衆人的面質問賈環來看,我們可以看出,元春沒有猜出這個謎底。因此她,纔會讓由此一說。
只是,在此,有一個細節值得我們注意:賈元春爲何如此在意這個燈謎呢?在前面我們說過,燈謎這項活動,僅僅是元宵節這一天的娛樂活動之一。它的本質意義,是給衆人帶來歡樂。
明白了這一點後,我們再來看待元春對賈環“燈謎”的態度,不難發現,她是具有針對性的。讓小太監當着衆人的面,當衆質問賈環所出的燈謎的謎底,以博人一笑,意義何在呢?
其實回顧前文,我們會發現,面對弟弟賈環,賈元春的態度一向是帶有針對性的。最明顯的,莫過於元春省親這一天。
賈元春在年輕的時候,便被選進宮中當女史了,如今,在宮中度過多年,終於出人頭地,加封賢德妃,獲得省親的榮譽。然而,在迎接元春省親的這一天,我們卻會發現。在衆人的親人之中,少了一個重要的人物。這個人,就是賈環。
原文對此,特意做出瞭解釋:賈環染有風寒,所以不便前來。只是,就在元春省親結束的第二天,原文卻描寫到,賈環生龍活虎地出現在了薛寶釵的房間,還與丫鬟鶯兒一塊兒玩骰子。由此可見,在元春省親之時,賈環之所以缺席,並非出於身體不適,而是另有隱情。
然後我們再回過頭來,細細品味他所出的燈謎。
大哥有角只八個,二哥有角只兩根。
大哥只在牀上坐,二哥愛在房上蹲。
若將它脫離燈謎的本身,其實不難體會出,這是賈環對自身處境的控訴。他與賈寶玉,同爲賈政所生,但是,僅僅因爲嫡庶身份,卻導致他在榮國府中,活得毫無體面。所有的人,對賈寶玉巴結討好,視爲寵兒。卻對他,毫無半點尊敬之意。
再來看賈環說出的謎底:一個枕頭,一個獸頭。”或許,又能體會出隱藏在其中的諷刺之意。
在榮國府中,賈寶玉雖然深得賈母寵愛,是衆星捧月的寶二爺,但在他的身上,卻有着致命的缺點:討厭仕途經濟學。但仕途經濟學,在封建社會,卻是衡量一個男人價值的唯一標準。如此看來,討厭仕途經濟學,不正如賈環所說的“繡花枕頭”嗎?仗着賈母的寵愛,整日裏活在衆多的姐妹、丫鬟之中,得過且過。
而賈環,雖然人物猥瑣,在榮國府中不得人心,但對仕途經濟學的態度,儼然要比賈寶玉端正的多。這在《紅樓夢》第七十八回中,作爲父親的賈政,就曾做出這樣的評價:
賈政命他們看了題目。他兩個雖能詩,較腹中之虛實雖也去寶玉不遠,但第一件,他兩個終是別路,若論舉業一道,似高過寶玉,若論雜學,則遠不能及。
因此,在賈環的內心之中,他還是具有一份自信的。也正是因此,他纔會藉着出這個機會,暗諷哥哥賈寶玉。
小結:
賈元春晉封賢德妃,對榮國府而言,無疑是一件難得的喜事。但是,我們通過“燈謎”這一節,她對賈環的故意針對,卻能體會出,這位貴妃娘娘,身上欠缺了一種重要的大局觀。
作爲榮國府的千金小姐,如今貴爲貴妃娘娘的她,原本具有拉扯家族的能力和使命。但目光短淺的她,在獲得權力後,並未將目光放在家族利益上,而是聽信母親王夫人的婦人之見,參與到榮國府的嫡庶之爭中。她對賈環的刻意針對,便是她目光短淺的最好明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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