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說唐演義全傳》第十三回:長安城觀燈玩月 惡公子強暴宣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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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說唐演義全傳》是清代長篇章回體英雄傳奇小說,共68回,題“鴛湖漁叟校訂”,簡稱《說唐》,又名《說唐前傳》《說唐演傳》《說唐全傳》。後與《說唐演義後傳》《說唐三傳》合刻,改名《說唐全傳》。今存最早刻本爲清代乾隆癸卯(1783)刊本10卷。成書於清雍正、乾隆年間。那麼下面小編就爲大家帶來關於第十三回的詳細介紹,一起來看看吧!

詩曰:

從來諺語說來真,何意凡愚不忖論。

婦女觀燈原不是,嬌姿禍被富豪擒。

且說那些長安婦女,生在富貴之家,衣豐食足,無日不是快時。他眼界寬大;外面景緻也不動她的心,況且出入乘輿,前後簇擁,也不甚輕易出門惹人輕薄。只有那些小戶人家,巴巴急急過了一年,遇着得閒,見外邊滿街燈火,笙歌盈耳,也有跳鬼判的,也有踏高竿的,也有舞翠盤的,也有鬧龍燈的,也有騎馬燈的,錚錚鏜鏜,跳跳叫叫,挨挨擠擠,來來往往,若老若幼,若貴若賤,若僧若道,若村若俊,多少人遊玩;憑你極老成的,極安靜的婦女,不由她心神盪漾,一雙腳只管向外生了。遇一班好事親鄰,彼此相邀,有衣服首飾的,打扮了出來賣俏;沒有的,東借西借,要出來走橋步月。張家妹子搭了李家姨婆,趙氏親孃約了錢家嬸嬸,嘻嘻哈哈,如醉如癡,按捺不住。若是丈夫少有趑趄,阻擋一句,先要變起嘴臉,罵一個頭鼻到底。鄰舍親眷走來甘合,原要出去一遭,也有丈夫父兄肯助興的。還有抱男攜女,跟隨在後,大呼小叫,搖擺裝腔,洋洋得意。就是婦女也有不同,有一種不在行的婦女,塗脂抹粉,紅裙綠襖,打着偏袖,扭着屁股,努着嘴脣,瞅着眼睛,伸頭晃腦,惹人批評。但是那在行的婦女,淺妝淡服,不施脂粉,不煩做作,斜行側立,隨處有天然波俏,巧言倩笑,動輒有實地風流,那種婦女又忒殺苦人羨慕。

長安衆王孫公子,遊俠少年,鋪眉善眼,輕嘴薄舌的,都在燈棚內穿來插去,尋香嗅味,何嘗真心看燈。有一個好標緻婦女在沒有燈的去處,他們也要故意挨擠住了他,捏手捏腳,親嘴摸胸。還有那剪綹的,掇髻的,擄了首飾,傳遞去了,多得緊,你扯哪一個討賠?那些風騷婦女,明知有此光景,在家坐不過,又喜歡出來佈施,也趁此機會識兩個青年標緻後生,算爲一樂。就是少年的男子,略有幾分齊整,或有人抵屁股,也有三四個做成了套兒,扯去空處幹事。有那一等少年,喜歡做小的,出來尋個把大阿哥。有一等正經人家子弟,也罹此禍,弄出奸謀殺害禍事。最不好的風俗,是這走橋步月看燈一事。

《說唐演義全傳》第十三回:長安城觀燈玩月 惡公子強暴宣淫

不想有一個孀居王老孃,不識禍福,卻領了一個十八歲的老大女兒,小名琬兒,也出去走起橋來。那女兒又生得十分齊整,走出大街看燈,纔出門時便有一班惡少牽歌帶曲,跟隨在後,捱上閃下。一到大街,蜂攢蟻聚,身不由己,不但琬兒驚慌,連王老孃也着忙得沒主意了。不料宇文公子有多少門下的遊棍在外尋察,略有三分顏色的,就去報與公子,見了琬兒十分姿色,飛報公子。公子急忙追上。見了琬兒容貌,魂消魄落。報事的又打聽得只有老婦人同走,公子益發膽大,便去挨肩擦背調戲她。琬兒嚇得只是不敢做聲,走避無路。那王老孃不認得宇文公子,也只得發作起來。宇文公子趁勢便假怒道:“這老夫人這等無禮,敢頂撞我,鎖她回去!”說得一聲,衆家人哄的一聲,把母女擄到府內。

王老孃與琬兒嚇得冷汗淋身,叫喊不及,就像雲霧裏推去的一般。街坊上哪一個不認得是宇文公於,向來這樣橫行,誰敢來惹他?到得府門,王老孃是用不着的,將來羈在門房內。只有琬兒被這幹人撮過幾個彎,過了幾座廳堂,是書房中了,衆人方纔住腳。公子早已來到,把嘴一努,衆家人都退出房外,只剩幾個丫環。公子將琬兒一把抱將過來,便去親嘴。這琬兒是個從未經識的女子,也不知這叫什麼意思,忙把臉側開,將手推去。公子就一隻手從褲襠邊伸了來,琬兒驚得亂跳,急把手來遮掩,淚落如珠,啼哭叫道:“母親快來救我!”此時,王老孃何嘗不叫道:“還我孩兒!”但是不知隔了多少房屋,叫殺了,彼此也不聽得。那宇文公子笑嘻嘻又一把緊抱她在懷內道:“不消啼哭,少不得還你快活。我公子要了,休想出去。”吩咐丫環扶她到牀上睡了,就着丫環看守,他往外去了。衆丫環關門看守,琬兒哭泣不體。

且說公子走出府門,見王老孃要討女兒,便道:“老嫗何敢這般撒潑!”老嫗見公子發話,益發狠叫,呼天喚地要討女兒。公子道:“你女兒我已收用,你好好及早回去,休得不知利害,在此討死!”老嫗大哭道:“不還我女兒,就死也說不得了!我單生此女,已許人家的了,快快還我!我母女二人性命相保,若肯還我,則生;若不還我,我就死在這裏罷了。”公子說:“若是這等說將起來,我府門首死不得許多,你就死了也不在我心上。”叫手下的攆她開去。衆人推的推,扯的扯,打的打,把王老孃打出了兩條巷,關了柵門,再不放進去,憑她喊叫啼哭。那公子意興未盡,帶了一二百名狠僕,街上閒闖,還想再撞個有色的女人,將來輔興。此時已是三鼓了。正是:

勢惡橫行由你作,哪知天理不能容。

再說秦叔寶一班豪傑,遍處玩耍。到三鼓兒,見百官下馬牌邊,有一堆幾百人圍住喧嚷。衆豪傑分開衆人,捱到裏面觀看:見一個老婦人白髮蓬頭,甸甸在地,手打地皮,放聲大哭。伯當問旁邊看的人:“今日上元佳節,天子洪恩,與民同樂。這個老婦人爲何在街坊啼哭?”那看久了的人都知道這件事,答道:“列位,你不要管,這個老夫人該死,只有一個女兒,受了人的聘禮,未曾出嫁,今日帶出來街上看燈,卻撞見了宇文公子搶去。”叔寶道:“哪個宇文公子?”那人道:“就是兵部尚書,宇文老爺的公子。”叔寶道:“可就是射圃圓情的?”衆人答道:“就是他。”這時候,連叔寶都把李藥師之言丟在爪哇國裏去了。卻都是抱不平的人,聽見說這句話,便叫那老婦人:“你姓什麼?”老嫗道:“老身姓王。”“你在何處住?”老孃道:“在宇文老爺府後。”叔寶道:“你且回去,那個宇文公子在射圃踢球,我們贏他綵緞、銀花,有數十金在此,尋着公子贖你女兒還你。”那老婦人絕處逢生,叩首四拜,哭回家去了。

叔寶問旁人道:“擄她女兒可是真的麼?”衆人道:“希罕搶她一個。那公子見了有姿色的,不論婦人、閏女,不怕仕宦、縉紳,他也要搶了去,百般淫污。這些父母、丈夫會說話的,次日進府去千般奉承,萬樣哀求,或者賞些銀鈔,還你帶了回來。有那不會說話的,衝撞了他,打死了丟在夾牆內,誰敢找他索命?”始初時,叔寶都有贖回他的心,次後聽見這些話,都動了打的念頭,逢人就問宇文公子。問着的人都說道:“列位也該問一聲。”叔寶道:“你長安朋友說話倒也好笑,你只說宇文公子在哪裏也就罷了,怎麼說該問一聲?”衆人道:“列位是外京人,不知底裏,那宇文公子不是好說話的,惹着他有命無毛,你尋他怎的?故如此說。看列位雄赳赳,氣昂昂,只怕惹禍。”叔寶道:“不知他怎麼一副行頭,問了我們好迴避。”衆人道:“宇文公子的行頭太多了,他着實養許多亡命之徒,不怕冷熱之人,就是這時候賣弄精神,都脫得赤條條的,每人拿一根齊眉棍,也有一二百個在前開路,後邊都是會武藝的家將,真刀真槍,擺着社火。公子騎着馬,馬前都是青衣大帽管家。長安城內,這些勳衛府中家將,打扮的什麼社火,遇見宇文公子,當場舞來,舞得好,賞賜花紅;舞得不好,一頓棍子。列位避着些爲妙。”叔寶道:“多承指教了。”

衆豪傑聽了,一個個磨拳擦掌,扎縛停當,只在那西長安門外御街道上找尋。等到三更時分,月正中天,只見宇文公子來了。果然短棍有一二百,如狼牙相似,自己穿了豔服,坐在馬上,後邊擁有家丁。自古道:“不是冤家不聚頭”。衆人躲在兩旁街道,正要尋他的事,剛剛的到他們面前就站住了。探子報道:“夏國公竇爺府中家將有社火來參。”宇文公子問道:“什麼故事?”回說:“虎牢關三戰呂布的故事。”“着他舞來。”衆社火舞罷,宇文公子道好,賞了衆人去。叔寶高叫道:“還有社火來參!”說罷,五個豪傑隔人頭竄將進來,喊道:“我們是五馬破曹。”叔寶是兩條金鐗,王伯當兩口寶劍,齊國遠兩柄金錘,李如珪一根竹節鋼鞭,柴嗣昌兩口寶劍。那鞭鐗相撞,叮噹嗶剝之聲,只管舞將過來,卻比不得荒郊草野,動手便好上馬脫身。這是都城之內,街道雖是寬闊,衆好漢卻舒展不開。看的人多,兩邊人家門首卻立不去了,擠到兩頭去。齊國遠想道:“此時打死他不難,只是不好脫身。除非是燈棚上放起火來,這百姓們救火要緊,就沒人阻我們了。”便往屋上一躥。公子只道這人要從上邊舞將下來,卻不防他放火。秦叔寶見火起,料止不得這件事了,將身一縱,縱於馬前,舉鐗照公子頭上就打。那公子坐在馬上,仰着身子,是不防備的,況且叔寶的金裝鐗有六十四斤重,打在頭上,連馬都打矬了,撞將下來。正是:

腦漿進萬朵桃花,滿口牙零傾碎玉。

衆家人見狀,叫道:“不好了,把公子打死了!”各舉槍刀棍棒,齊奔叔寶打來。叔寶掄動雙鐗,誰是他的敵手?打得落花流水。齊國遠就燈棚上跳將下來,掄動金鞭,逢人便打。

衆豪傑一齊動手,不論軍民,盡皆打傷。但見衆豪傑:個個心頭火起,口角雷鳴。奮八九尺猛獸身軀,吐千百丈凌雲志氣。直剪橫衝,似中箭投崖虎豹;前奔後擁,如着槍跳澗豺狼。直打得碧琅杆橫三豎四,彩燈樓東倒西歪。閒遊士客撇笙簫,戲耍頑童丟鼓鈸。風流才子墮冠簪,蓬頭亂竄;美貌佳人褪羅襪,跣足忙奔。高高下下,屍骸堆積平街;溼溼漫漫,血水遍流滿地。威勢踏翻白玉殿,喊聲震動紫金城。

《說唐演義全傳》第十三回:長安城觀燈玩月 惡公子強暴宣淫 第2張

這些豪傑在人叢中打開一條血路,奔明德門而來。劈面來了巡視京官宇文成都,他聽見此事吃了一驚,一面發令閉城,自卻迎來。叔寶當先舞動雙鐗,照馬便打。宇文成都把二百斤的鎦金钂從下一攔,钂打着鐗上,把叔寶右手的虎口都震開了,叫聲:“好傢伙!”回身便走。王伯當、柴嗣昌、齊國遠、李如珪四好漢一齊舉兵器上來,宇文成都把钂往下一掃,只聽得叮叮噹噹兵器亂響,四個人的身子搖動,幾乎跌倒。叔寶早取出李靖的包兒,打開一看,原來是五顆赤豆,便往空一拋,就叫:“京兆三原李靖!”叫得一聲,只看見呼的一聲風響,變了叔寶五人模樣,竟往東首敗下去了,把叔寶五人的真身俱隱過一邊。宇文成都卻催開坐騎往東趕來。寶叔五人徑往明德門。

卻是三更時分,城門外那手下二十二人,到黃昏時分,大家吃過晚飯,餵飽了馬匹,備好了鞍鞽帶,在空闊街道口等候他們。衆手下卻也分做兩班,着一半人看馬,一半人入城門口大街上看一會燈,換這看馬的進去。看已到三更時候,換了幾次,復進城看燈。只見黎民百姓蓬頭跣足,赤身露體,傷頭損手,遍體流血,口中叫喊:“快走!快走!響馬反了!殺來了!”這看的幾個嘍羅,聽見這句話,慌忙的奔出城來,說道:“列位,想是我們老爺在城內闖了禍,打死了什麼宇文公子。你們着幾個把馬牽到大道上伺候,着幾個有膂力的,同我去按住城門,不要被把守門官將城門關了。”衆人說道:“說得有理。”十多個大漢到城門口,幾個故意要進城,幾個故意要出城,互相扭扯,就打將起來,把守門的軍人都推倒了。巡視官的軍令下來,要關城門,如何關得?衆豪傑卻好打到了城門口,見城門不關,便有生路,齊招呼出門。衆嘍羅見主人們都到齊了,便一鬨而散出城,見自己的馬在路旁,都飛身上馬,七騎馬一班人齊奔臨潼關來。

至承福寺前,柴紹要留叔寶在寺內,候唐公的回書。叔寶道:“怕有人知道不便。”還囑咐道:“把報德祠毀了,那兩根金鐗不可露在人前。”說罷,就舉手作別,馬走如飛。將近少華山,叔寶在馬上對伯當道:“來年九月二十三日,是家母的七十壽旦,賢弟可來光顧光顧。”伯當與國遠、如珪都道:“小弟輩自然都來拜祝。”叔寶也不入山,兩下分手,自回濟州。

卻說長安街上,殺得就似屍山血海一般,百姓房屋燒燬不計其數。此時宇文成都追了一回,那五人忽然不見形影。宇文述在府中聞報愛子死於非命,五內皆裂,說道:“我兒與響馬何仇,卻被他打死?”衆家將道:“因小爺酒後與王氏女子作戲玩耍,那老婦人哭訴於響馬,響馬就行兇將小爺打死。”宇文述大怒,叫家將把琬兒拖出儀門,煦頂門一頓亂棍打死了,就往夾牆內一拋。卻差家將們前去,把王寡婦一家盡行殺死。又叫曾與響馬拒敵的家將留在堂下聽用,叫出幾個善寫丹青的來,把打死公子的強人面貌衣裳,一一報來。這打死宇文公子的實是秦叔寶,所以衆人先報他。道是這個人身子有一丈長,年紀只好二十多歲,青紫衣,舞着雙鐗。一說到雙鐗,旁邊便跪下一人道:“爺,若是使雙鐗的,那年爺差小的在楂樹崗打劫李淵,也吃那使雙鐗的救了,不曾殺得他。”宇文述道:“這等說,必是李淵知道我害他,故此差這人來報仇。明日上本只問李淵討命。”此時宇文成都已回家,說:“這五人甚奇怪,追去不知影響,但能舞雙鐗的也多,怎說便是這人?就是楂樹崗見來,可是對人說得的麼?也只好從容訪察。”宇文述聽說,也只得歇了。正是:

從前作過事,惟有本心知。

且不說叔寶歸家。再表這太子楊廣,他既謀了哥哥楊勇東官,又逼去了一個李淵,最怕的一個獨孤娘娘,不料開皇元年就崩了。把平日假裝的那一段不好奢華,不近女色的光景,便都按捺不住。文帝也虧獨孤娘娘身死沒人拘束,便寵幸兩個絕色,一個是宣華陳夫人,一個是容華蔡夫人,把朝政也漸漸不理了。此時太子越發得意了。

仁壽四年,文帝年紀高大,禁不起兩把斧頭,四月間已成病了。因令楊素營建仁壽宮,卻不在長安宮內,而在仁壽宮養病。不料太子在長安宮內見皇妹瓊花公主十分齊整,正在御花園撞見。欲行姦污,公主投崖而死。卻只推不知,只說暴病而亡。正是:

酒不醉人人自醉,色不迷人人自迷。

畢竟不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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