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樓夢中惜春能位列金陵十二釵第七名靠的是什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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賈惜春是《紅樓夢》中的人物,金陵十二釵之一。感興趣的讀者和小編一起來看看吧!
《紅樓夢》金陵十二釵正冊之中,有不少女子的存在是受到爭議的,比如跟賈家毫無關係的妙玉、犯了“淫”字的秦可卿、很少露面的賈巧,還有我們今天要說的賈惜春!
惜春的存在感很弱,第3回“林黛玉進賈府”這樣的重頭戲,曹公對探春、迎春進行詳細的外貌刻畫,一個“顧盼神飛,見之忘俗”,一個“溫柔沉默,觀之可親”,可到了惜春這裏,卻成了乾巴巴的八個字——身量未足,形容尚小。
包括《紅樓夢》前80回,對惜春的正面刻畫更是少之又少,很多情況下,她都被當作背景板,隱藏在“衆姊妹”這個籠統稱呼中,加上她生性冷酷、爲人淡漠,這更讓諸多讀者想不通:這麼一個不出彩的女子,爲何能位列金陵十二釵第七名,甚至排在王熙鳳之前。
若要分析這個問題,我們不妨從惜春最典型的操作“攆走入畫”下手,這也是全書中唯一一處對惜春進行正面刻畫的情節。
我們回到《紅樓夢》第74回,彼時大觀園內驚現繡春囊,王夫人爲此發動了轟轟烈烈的抄檢大觀園行動,惜春的暖香塢也出現了問題——她的貼身丫環入畫,箱子內搜出了一些“贓物”!
遂到惜春房中。因惜春年少,尚未識事,嚇得不知當有什麼事。故鳳姐也不少得安慰她。誰知竟在入畫箱中搜出一大包金銀錁子來,約共三四十個。又有一付玉帶板子,並一包男人的靴襪等物。入畫也黃了臉。——第74回
按照後文入畫的解釋,這些“贓物”並不是自己的,而是寧國府賈珍賞賜給自己哥哥的(入畫哥哥跟隨叔叔、嬸嬸住),哥哥擔心這些錢放在叔叔、嬸嬸那裏會被他們吃酒賭錢揮霍了,所以交給入畫暫爲保管。
平心而論,入畫的解釋很合人情,而且如果屬實的話,算不上什麼大問題,加上惜春、入畫又都是寧國府那邊的人,王熙鳳作爲榮國府的管家,多少抱着“睜一隻眼,閉一隻眼”的心態,想要放過入畫,可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,卻被惜春擴大化了——她死活要攆走從小跟着自己的入畫!
鳳姐道:“這個自然要問的。只是真賞的,也有不是。誰許你私自傳送東西的?你且說是誰做接應,我便饒你。下次萬萬不可。”惜春道:“嫂子別饒她!這次既可,下次這裏人多,若不拿這些人作法,那些大的聽見了,又不知要怎樣呢。嫂子若饒她,我也不依。”——第74回
脂批雲:這是自己反不依的,各得自然之理,各有自然之妙。
惜春的反應很奇怪,別的主子都在替自己丫環開解,獨她不站在自己丫環這一邊,反而自己要求將入畫攆走,估計很多讀者看到此處,不禁要懷疑:這個惜春,腦子是不是有毛病?
誠如王熒熒之文《攆走入畫,惜春其實有苦衷》(刊載《東方藝術》雜誌),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惜春攆走入畫的心理內核:
入畫哭說,這是賈珍賞給她哥哥的。第二天,惜春特意把尤氏請來,尤氏證實了入畫的話。這包東西非偷非搶,入畫罪不至於被攆。但惜春堅決讓她走人,並對尤氏發射連珠炮,說要與寧國府劃清界限,免得被他們帶累名聲。惜春的表現,竟如此激烈,是什麼觸動了她的神經?就是那一包東西——這包東西的確不尋常,因爲裏面藏着“錢”和“色”!
入畫箱子中搜出的“金銀錁子三四十個”,按照《紅樓夢》中的比率來算,一個金錁子大約等於有七錢金子(詳見第53回,寧國府尤氏打造金銀錁子之文字),一兩金子約等於十兩銀子。
這堆金銀錁子,即便按照金、銀錁子各一半來計算,這三四十個的價值,也在一百五十兩銀子以上,這是什麼概念?
按照第39回劉姥姥的算法,當時他們莊戶一年的生活費也就是二十兩銀子左右,賈珍賞賜給入畫哥哥的銀子,相當於普通人家六七年的花銷!
此外,賈珍還賞賜了入畫哥哥“男人的靴襪”、“玉帶板子”等物品,這兩件物品都帶着濃濃的桃色氣息,男人之間居然互贈靴襪,這跟賈寶玉、蔣玉菡互贈汗巾子有過之無不及。
入畫哥哥不過一個僕人,如何能得到賈珍這般看重,並贈送這麼多物品,只有一種可能,那就是入畫的哥哥是賈珍的孌童!
這在污濁的賈府,並不是一件新鮮事,比如薛蟠住進賈府後,在賈府學堂內尋找清秀的學子,以金銀物品相誘,滿足自己的龍陽之好,賈府學堂之金榮、香憐、玉愛等人,皆是此類。
入畫的哥哥年紀也滿足這個要求,前文言入畫哥哥跟隨叔叔、嬸嬸生活,可見亦是少年年紀,也暗合上述的猜測。惜春爲何一定要攆走入畫,又爲何對尤氏言之鑿鑿地稱要保自己的清白,根源正在於此。
惜春最大的特點就在於她的智商,她總是以“冷眼旁觀”的形式,看到別人發現不了的問題,所以王熙鳳追問入畫,是誰將這些東西私自傳進來的,入畫還未張嘴,惜春早已洞若觀火:若說這傳進來的人,再無別個,必是二門上的張媽。她常肯和這個丫頭們鬼鬼祟祟的,這些丫頭們也都肯照顧她。
曹雪芹爲惜春的“冷眼旁觀”埋下了很多伏筆,比如第7回“送宮花周瑞嘆英蓮”,周瑞家的給惜春送宮花時,惜春正在和尼姑智能一起玩耍,周瑞家的便出言詢問智能她師傅的情況,智能連連搖頭表示,惜春在旁卻一語道出答案:
惜春聽了,便問周瑞家的:“如今各廟月例銀子是誰管着?”周瑞家的道:“是餘信管着。”惜春聽了,笑道:“這就是了。她師父一來,餘信家的就趕上來,和她師父咕唧了半日,想是就爲這事了。”——第7回
惜春太聰明瞭,她總是在不聲不響中看透了所有事,無怪乎惜春的判詞首句便是“勘破三春景不長”,惜春能通過現象看到本質,這一點絲毫不遜色“心較比干多一竅”的林黛玉,而惜春與林黛玉、王熙鳳這些智商超高之人的區別就在於——黛、鳳的聰明屬於鋒芒外露,惜春則是不聲不響,她並不想抓尖要強地讓所有人知道她有多聰明。
這也是惜春最後爲何會遁入佛門的一個根本原因,如黛玉之詠絮之才、鳳姐之理家之才,她們都盡力“炫耀”,這份“炫耀”便帶着積極入世的成分,惜春卻藏着自己的聰明不肯顯露,她並不是低調,而是真的無所謂,因爲這個世界於她而言,不值得她去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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